看得出来,这与陆景和陈山骨萍水相逢的尺素姑娘长了一颗善心。
陆景和陈山骨二人结伴,想要前去原夏河龙宫。
尺素劝不住二人,原本已经驾驭剑光离开,走出十余里,却又想起姐姐教她的许多事,心中实在不忍陆景、陈山骨就此死在龙口中,也就折返回来,远远跟在二人身后,想着若是遇上事了,也可相助一番。
等到这两位少年遭了磨难,知晓了恐惧为何物,自然也就不会在那般冒失。
“这两人便一点不曾看出异常?这条龙催促他们离去,他们还在犹豫什么?”
尺素无奈的拍了拍额头。
而陆景也并不打算久留,只是朝着付云期轻轻颔首。
陈山骨也看出付云期的不同了,只是沉默后在远处。
陆景刚刚转身……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巨响!
轰隆隆!
就如同滔天的浪潮拍案,一处河道炸开浪花,流水滔天,继而化作了两扇贝壳的模样。
流水贝壳笼罩了河道!
付云期眼神一怔,缓缓转过头去……
“献珠?”
只见那处河道上空,似乎有星霜落下,流水有若贝壳,闪着一重重不同的光彩。
“公子,快些走吧。”
星霜之下,身着华衣的女子缓缓升空。
付云期受了重伤,隔着十余里距离,根本无法看得真切,只能看一个朦胧。
可那声音却直入他的耳畔。
“太冲海来人,公子绝无活路,我原想着虚与委蛇,以我宝珠为药,趁机与公子一同离去。
只是现在看来,一切似乎都已来不及了。”
“公子,你从臭气熏天的水缸中将我救起,我本想着每日为你端茶倒水,洗衣做饭,只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将是奢望了。”
“不过公子已离了龙宫,终究有一线生机,我来锁住龙宫。
公子……服了我的宝珠,得了生机,还请公子莫要忘了献珠。”
那女子就站在辉光与流水间,一道神念流转而来,又有一道华光从献珠身上飞出,化为了流光。
流光皎洁,蕴含着浓浓的生机,又有汹涌元气萦绕。
看得出来,那华光中的宝珠,是一件了不得的宝物。
付云期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那宝珠飞来。
陆景与陈山骨也望着那滚动的流水。
流水冲刷下,当山岳上的泥土被冲去,一座龙宫显露踪迹。
献珠流下眼泪,远远朝着付云期摆手。
“公子,后会无期。”
她轻声低语,旋即转身,身上也变得死气盎然,一头青丝瞬间变得花白。
“献珠……”
付云期除去头上白发之外,就如同一位儒雅的书生,当他看到献珠已然变得苍老无比,化作流光的宝珠朝他而来。
一时之间,付云期张了张嘴,眼中闪过些愧疚了。
他是在为怀疑献珠而愧疚。
“这凡间本就艰难,父亲与我相伴三十载,终究离我而去。
现在献珠你也要走了,我独身活着,端坐在龙宫中看着生灵浮浮沉沉,看着原夏河中以及路边的枯骨,又有什么意思呢?”
付云期这般想着,可紧接着他又想起围绕龙宫而构筑而出的龙蟠阵。
“若无龙蟠阵,这村落中的人们不至尽数化作血雾,旱灾之下尚且有活命的机会。”
“为一己所求,冷视凡间众生,甚至夺去他们活命的机会……
可若人间无人、无众生,太冲海大太子、大龙将,你们又岂能安然活着?”
付云期眼神中死寂一片,他咧嘴而笑。
这条真龙竟站在凡俗生灵的立场上,耻笑可以翻云覆雨的太冲海大太子。
直至此时,那流光已然飞出了数里之地。
付云期望着献珠张开修长的双臂,驾驭流水锁住龙宫,只觉撕心裂肺。
年轻的陈山骨已修成武道大阳,气血融于双眸,双耳,也可看到天上女子的悲泣,亦可看到眼前这戴着镣铐、满身伤痕的龙的哀痛。
“龙……也有七情六欲?”
陈山骨握着拳,他明明不曾看过太多的人物,此时此刻却忽然觉得,也许眼前这条龙,是一条好龙。
陆景黑衣飘动,名马照夜从远处的山岳上一跃而下,就会化作一道玉色的光芒,飞逝而来。
陆景翻身上马,心思微动,浑身气血注入照夜,照夜顿时长嘶一声,不断原地踏步,似乎酝酿着什么……
陈山骨有些吃惊,陆景前辈这匹白马竟然这般不凡?
远处的尺素看到陆景和陈山骨还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