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高谈阔论,壮怀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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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指点江山,激昂文字。
不断笑着回应着权哲身的疑惑,用这种远赴万里行大功的激昂壮怀,评价着权哲身从刘钰那听到的“兴工商”的理念。
作为一个亲眼目睹了从废运河、毁盐业、扬州风流只残垣、十万闲民徙远疆的全过程的儒生。
其实不该用这种激昂壮烈、品评道器的语气,来评价“兴工商”这三个字。
但他还是用这种仿佛无意识的意识,看好朝鲜国若发展工商业的前景。
至于发展什么,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松江府正式狂躁发展工商业的第一步,就是刘钰用事实、或者说用装满南洋米、虾夷麦的大船,鼓吹粮食够吃社会分工论。
当同样的鼓吹再次出现的时候,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甚至于,他还主动帮着鼓吹第二步,也就是以税收催动货币白银化,或者货币大顺化。
告诉权哲身,或许,货币取代过去的实物,是一种必然,不要徒劳地在这件事上选择复古。
唯独坚持的一点,也就是均田是天下第一仁政,并且不是桥而是彼岸,因为他隐约知道,这是儒家体系的基石。
或许,以松苏为中心联络的南洋关东,已然成为了新天下的某种模板。
只是,将来,天下或许还在。
但却或许不再是那个儒家的天下了。
然而,权哲身其实自己已经动摇了。
大顺太大了。
相对于东北的藩属,即便淮南苏北的盐改垦地,也一样很大、非常大。
权哲身不可能理解孟松麓等人的担忧,也不可能理解他们学派认为江苏模式不可能推行于天下的理由。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广阔的大顺帝国里,江苏省和甘肃省的区别,到底有多大。
也根本不知道,动辄百万流民起义的场景,到底有多恐怖。
即便他学习汉文,自小读书,看过史书中许多流民起义的故事,但却终究不能真正理解那些简单至极的文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动摇的他,心里想着的,便是江苏一地可以兴工商而富,似也没有什么不可接受的后果。
如果真的粮食足够,或许未必非要行复古之策。
至于松苏到底是什么模样,或许真的只有自己亲身去了南洋,才会明白。
当然这只是或许。
也虽然他自己都觉得,刘钰将他们比作更像锡兰国是一种侮辱,他们始终觉得自己是正宗的小中华,比安南、日本更正宗。
但这些天真正见识到了真实的大顺之后,明白大顺的土地私有制、雇工制到底是什么样的时候,其实他内心也明白,似乎确实和大顺并不像。
一点都不像。
是像现在活生生的中华?
还是去像书册古籍里尚有奴婢制和门阀的中华?
这并不是个难以抉择的难题。
当大顺的海军驻扎到了釜山,切断了朝鲜国和日本国之间的二道贩子丝绸贸易之后,小中华这个概念,已无意义。
小中华这个概念,只有在真正的中华没有军舰常驻对马的时候,才有存在的价值。
而现在,中华天子的军舰已经常驻釜山、对马,对日本的标榜已然毫无价值。
因为对中华这个概念有最终解释权的人,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当军舰穿行于对马的时候,拥有最终解释权的这群人之一,如同刘钰,便可以笑着告诉他:不,你们不像,像不像我还不知道吗?你们更像锡兰。
权哲身并不能理解,天朝广阔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如同他不能理解,改革后江苏的模样和别处的不同,比朝鲜国和锡兰国的差别更大。
所以,他觉得自己看到了未来的模样。或者说,小中华应该有的模样。
这种感觉,不仅仅是源于他所目睹的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检的震撼。
而是源于他看到这一路,有农民拿着自己的地契去借贷、看到农民在售卖自己的粮食准备交税、看到江苏的徭役制取消而用的几十万闲民、看到那些不是隶属某人奴婢的自由的雇工在棉田劳作。
在他来之前,朝鲜国的土地交易,仍旧是不合法的。
富庶与否,区别只是单纯的穷与富。
土地制度,徭役制度,税收制度,货币制度,这才是中华与否。
即便权哲身再懵懂,也不可能不明白,这些东西才是区别之所在。
自小生活在“小中华”的幻境之中,当真正悄悄来到中华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