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龙兄弟等自耕农,已经迁过来五年了。
而这一批给他们做雇工的,才迁来不久。
别看现在他们心怀希望、触摸着似乎触手可得的土地。
但之前在大顺的时候,被压榨的也是够狠的,几乎算是极限压榨了,就卡在“莫道石人一只眼”的边缘。
靠着扶桑有土地的画饼,这批人修黄河、挖堤坝,几乎是没有钱拿的。吃的倒是管够,高粱米,咸菜疙瘩,但钱之一物几乎没怎么有。
好在靠着印度棉布产业在西非空出来的份额,顶着孟买、苏拉特、达卡等地的几次社会转型崩溃和混乱,靠着这里的棉布在世界贸易中的份额转移到了山东一部分。
难得挖堤修河腾湖。
女的纺纱织布把鲁锦卖到西非。
借助鲁西地区的自然气候适合种棉花,以及基本完成的从济南府到胶东的简易铁路的运输,还有就是对其余地区的棉布运费加增管控等。
总算是稳住了局面,虽然也还有抱怨,但最终撑过了最开始的艰难阶段。
黄河的新河道已经正式开始挖掘、原本的梁山泊地区的调节湖也基本完工,一切开始步入正轨。
当然,也是老天爷给面子,这几年不说风调雨顺,但也确实没有爆发大规模的不可控的洪灾。
再加上之前运河被废,所谓“治黄必先废漕”的道理,自是正确的。废漕之后,黄河下游的防洪能力也上了一个台阶。
总算是没有闹出来事情已经开干、结果黄河溃堤北决的事。
大石山以西的金矿,也是卡着泡沫公司真的要炸成泡沫的心态忍受期之前,终于宣告了金山的存在。
在此之前的五年刘玉靠着泡沫公司的筹款,钱都仍在了移民上,总算是在泡沫即将被戳破之前,靠着金山稳住了众股东的情绪,没有搞成第二个约翰·劳的财政操作。
对大顺朝廷而言,这五年的泡沫操作,也是“赖掉”了好大一笔国债利息。靠着对泡沫的鼓吹,使得很多人当初选择了低价出售国债获取现金,大顺回购了一波,转了转手,抹去了好些利息。
但对移民而言,大顺朝廷能给的现金支持,并不多。主力还是靠着民间资本的力量,通过大顺的管控和规划去完成这次移民。
到五年之期结束、泡沫再不给点真金白银就要炸了之后的阶段……其实,说白了,就是大顺朝廷再把黄河河道无人区的迁徙百姓,卖成了劳工、“猪仔”。只不过买方,是大顺这边的投资者而已,买人口去那边挖矿、建房、开妓院等而已。
只不过,这种卖,卖的有点巧妙。
大顺靠的是对北美西海岸的“官山海”加“变种王田制”而完成的。虽然其实付款者,还是大顺的投资者,但在劳动者那边转了转手,所以究其本质和历史上的卖劳工、卖“猪仔”的黑暗也差不多。
历史上,老恩称这些罪恶黑暗为“【隐蔽】的苦力奴隶制”。
关键就在这个【隐蔽】二字,不看本质,是看不透这到底算是个什么玩意儿的。
这件事里,大顺朝廷就是“卖人”的一方。
别看大顺朝廷似乎也没拿到什么钱。
但实际上,如果按照完整的征田补偿、募役法等,把所有的徭役劳作都算成钱,其实要完成黄河工程,四五亿两真就未必够。
也即是说,大顺朝廷的确没有拿到白银在手里,但实际上还是拿到了,是通过“卖人”的操作拿到了白银,只不过这个白银是“走账”的,并不是进了国库再花出来而已。
故而,即便说,黄河这件事的操作,算得上是封建王朝的天花板级别的“仁政”、“民本”了。但也就是个封建王朝的天花板,本质上就是大顺朝廷官方在参与这场【隐蔽】的苦力奴隶贸易,并且靠卖人的钱,节省了迁徙和补偿费用从国库的支出。
只不过,因为之前的压榨不轻、人地矛盾已然开始尖锐、中原地区人口激增等问题。使得这场苦力奴隶的贸易中,大部分迁徙者的心态,是充满希望且比较能接受的。
北美的情况就是这样,得天独厚的农业环境,配上千余年的小农经济养成的意识,真的来了自是充满希望。
而这,也就是为什么刘玉认为塞缪尔·亚当斯,是此时当世基督教文化圈第一造反专家的原因——不要谈具体的生活、要谈抽象的自由;不要谈具体的利益、要谈抽象的概念。把敌方抽象为一个罪恶的具象实体,但不要去谈细节,一定要避开细节,尤其是细节的讨论。
当然,这对大顺的移民并不适合,这是文化因素。
哪怕是历史上宗教味儿最浓的黄巾,大贤良师也得会点具体的东西、最起码不能过于抽象。
比如,施符水。
所以,整体上,到了这边的移民,此时还是比较稳定的。
甚至不只是稳定,而是勃勃生机的一种心态。
哪怕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