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那个,你把那个尸体放下,啷个乱摆。主公说了,这孙营同吴善中的尸体,要烧成灰才好!你放在这里,岂不是乱了套?”
“瞧着你的衣衫,应该是襄阳军的兄弟,你啷个跑出来了?”
听着身后那难懂的蜀中方言,王一讪讪地转过身来,冲着那手握长枪的军爷点头哈腰。
他在袖袋里摸了摸,摸出了一个小小的银元宝来,塞到了那段家军军爷的手中,四下里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我是吴善中同孙营旧部,从前得了他们的恩惠。”
“这人都已经死了,小的念着昔日情谊,想给他们留个全尸,还望哥哥成全。”
王一说着,咬了咬牙,又从袖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元宝,递给了那军爷。
军爷嗤笑出声,“老子说话你听不懂是不是?主公说了,要烧成灰,那就要烧成灰!”
他说着,将王一的手推开,一把揪住了那孙营的尸体腰带,将他挪到了自己肩头。
“我们段家军,不兴阳奉阴违这一套。看着你念旧情的份上,就不揭发你了,再有下回,打烂你的脑壳。”
那人说着,将孙营的尸体扛到了一旁的空地上,毫不犹豫地接过火把来,一把点了去。
王一瞅着那腾的烧起的火光,脸色瞬间白了。
他惊恐地朝着孙营的尸体看了过去,却是瞧见,在那火光之中,尸体的手指轻轻的动了动!
段家军的军爷拍了拍手上的灰,扭过头去一看。
先前王一站的地方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他仰起头来,看了看天。
一只肥肥的鸽子,从襄阳城中飞了出来,朝着剑南的方向飞去。
……
宁静的日子,仿佛过得特别快,悄无声息的,时间就从指缝中溜走了。
不知道何时,大树之上已经生满了绿叶,光秃秃的田地里,布满了青苗。
襄阳城中随处可见的桃李树,生了一树的花,偶有那黑色的狸猫窝在树上打盹,时不时的甩着尾巴。一出城郊,随处可见成片的油菜花海。
在那城外不远处,便是渡口,每日有艄公驾船,来往襄阳同樊城。
“那是什么?这江边怎么还搭起了架子?河中怎么还有无人的小船?”
汉江水路上,时常有过路的客船,路过襄阳城时,会停下来歇歇脚,补给一些吃食。
因此渡口开了不少茶楼酒馆。
茶博士端了茶水点心上来,听见这惊呼声,笑眯眯的说道,“听声音,客官是从北地来的吧?每一个路过我们襄阳的人,都会这么惊叹呢!”
“那可不是什么木架子,那是我们段使公新修的哨塔,可放狼烟可往船上放带火的箭!那江里头的小船上放着灯,夜里头江面犹如白昼,嘿嘿,那想要来夜袭的,可就傻眼了。”
“不光如此,我们使公,还在江中养了一群听人话的江豚!”
那从北地来的客人听到这里,好笑的摇了摇头。
“畜生哪里听得懂人话?你们那段使公还是哪路神仙不成?”
茶博士一听,不乐意了,“我家祖宗八代,那都是老实人,怎么可能说虚话?就在几个月钱,段使公大败吴善中,那姓吴的船就叫江猪子给啃破了,水浅一些的地方,还能瞧见那没有烂的船呢!”
茶博士说着,朝着那江水中指了指。
果不其然,有那么一处地,若有若无的露出了一个船角。
江豚乃是长江中一些灰不溜秋的动物,本地人都管它叫做江猪子。
他说着,又朝着茶楼前挂着灯笼指了指,得意地说道,“瞧见这个没有!这是食铁兽,蚩尤的战骑,你们说厉害不厉害?”
“我们使公就有一只叫灵机,能听懂人话!主公春衫上头的花,都是它绣的!”
过路的客人一脸震惊的看了过去,果见那灯笼与寻常人家的格外不同,像是那上元节的花灯似的,乃是一只黑白相间,憨态可掬的熊。
那食铁兽的手中,抱着三支竹签,看上去像是三根香一般。
“这食铁兽吃竹子我倒是听说过,可上香又是怎么回事?”
茶博士这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流畅得像是从血液里流出来的一般。
只见他眉头一皱,有些犯起愁来,“虽然平安了数月,但如今乃是七雄争霸,谁知道哪一日就会打起来!会绣花的食铁兽,简直就是灵兽。”
“这三根香,一根保平安,一根保康健,还有一根保鸿运啊!”
茶博士说着,露出了脖子上挂着的绣着灵机图案的香囊,小心翼翼的摸了摸。
“这可是叫那灵兽摸过,开过光的!前些日子,我不慎从楼上摔下了去,竟是毫发无伤!如今我们襄阳,便是那大罗金仙都不信,就信这段使公同灵机大仙!”
段怡坐在茶楼的一角听着那茶博士侃侃而谈,不由得端起茶盏,尴尬的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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