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善中看着一脸淡然的段怡,想起了先前抓住的肥鸽子上的字,恍然大悟。
他们的一举一动,分明都在段怡的预料当中,所以他们才一早,就在这汉江做好了埋伏。
她怀疑孙营的身份,替换了飞鸽传书的内容,一来是让他同孙营错过,没有办法接上头;二来则是试探他……
在他看完信,确定孙营逃出了襄阳城之后,同意投降的那一瞬间起。
段怡便明白了,孙营才是潜藏在襄阳城中的,真正的郑王党的大人物。
“难怪你说,是你猜的,也是我告诉你的。可你既然都猜到了,为何不直接领军将我们围了,光明正大的打上一场。而且要……”
吴善中朝着江面看去,那丑得没眼看的怪兽孔明灯,已经被烧得只剩下一些残骸了,大船前头的铜锣,被箭支扎得坑坑洼洼的。
而他们乘坐的船,更像是被江水吞没了一般。
“大约是显得我英明神武?犹如天神下凡?”段怡说道。
吴善中一时语塞,沉默了下来。
程穹清了清嗓子,“我们主公足智多谋不提,又十分的爱护将士,同那杀人恶魔田楚英,乃是天壤之别。今日,我们未损一兵一卒便大获全胜,皆因主公之谋。”
苏筠的那句不愧是段三卡在了嗓子眼里。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程穹,这厮夸人,竟然说这么长一段话,他掰着手指头脚指头一起数,都数不过来!在夸奖段怡这件事上,他苏筠输了啊!
程穹一脸淡定,走小王爷的歪路,让小王爷无路可走,只能走上君子大道!
他是读书人,若论美化吹嘘,谁比得过读书人?
雨渐渐地下得大了起来。
吴善中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朝着城门口看去。
孙营站在城门口,火把照亮了他们的半张脸,还有另外半边,则是藏在阴影里,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因为光影,显得有些不同寻常的阴郁。
像是感受到了吴善中的视线,孙营抬起来,冲着他诡异的一笑,一道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吴善中瞳孔猛的一缩,只见孙营咚的一声,倒了下去,脑袋直接磕在了城门上。
一旁装鹌鹑的赵长安吓了一大跳,嚷嚷起来。
段怡下意识的朝着城门口看去,却是听到身边传来一阵闷哼声,她心道不好,扭过头一看,却见那吴善中亦是嘴角流血,倒在了地上。
她赶忙蹲了下去,一把捏开了吴善中的嘴,“大意了,他们嘴中藏了毒药。”
吴善中看了段怡一眼,轻声道,“小……小心……”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双目一合,两脚一蹬,升天去了。
段怡无语地站起身来,“小心吃鱼有刺么?”
一旁的苏筠终于寻到了机会,他立马蹦了过来,“段三你吃鱼不喜欢刺,那没有关系啊!咱们可以让程穹挑出来啊!”
“你不晓得,我小时候,我那死鬼爹领我去苏州寻崔二哥耍,吃完的时候,程穹都给我挑刺的。他有个独门绝技,能用筷子把鱼身上所有的刺全都挑出来!”
段怡惊讶的看向了程穹,“你竟是有这本事?那你的兵器应该是筷子啊,同人打架,把他身上的毛全扯秃了!把人痛死!今日吃鱼,你给咱们露一手。”
不等程穹点头,苏筠便忙不迭的点起头来。
他大手一挥,招呼了一旁的韦猛,还有牵着老麻绳的老贾,“韦猛老贾,一会儿一起吃鱼啊!程穹说给咱们剥刺!保证一根都没有!”
程穹深吸了一口气,他一个字都没有说好吗!
莫不是苏筠在报复先前他抢在他前头夸段怡?
他想着,盯着苏筠的脸仔细的看了又看。
却见他同段怡,在别人尸体前,欢天喜地的讨论着鱼的一百零八种吃法,那张脸比夏日的阳光还灿烂,若说小王爷有什么坏心思,倒是显得好似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程穹叹了一口气。
大约这种上青楼嚣张的挥手,嚷嚷着“给爷几个把酒满上”的指使人干活的本事,是苏王府祖传的。
当年老王爷领着苏筠去苏州,便是这样毫不客气的大手一挥,将小王爷这个熊孩子交给了他。
同孩子一般见识什么?
程穹默默地安慰好了自己,走到了段怡跟前,“是我疏忽了,这下子孙营同吴善中都死了,咱们的功夫算是白费了。”
段怡一愣,一巴掌拍在了程穹的肩膀上,险些将他打倒在地。
“我今日掉了一根头发,也是你疏忽了么?”
程穹一愣,就瞧见一旁的苏筠没心没肺的咧开了嘴,“死了便死了。新得了一万多人,还有好些船,哪里就白费了!”
段怡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可不是!嘴巴鸡蛋大小,倒是一心想吞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段怡见谁都小心,见谁都不用小心。”
“咱们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