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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夜幕之下(2/7)

    那是震惊和懊悔,不甘与遗憾。

    “但出于尊敬,我愿意与你共饮一杯,布伦南先生,”下一秒,他咧起嘴角,“为你的勇气与胆魄。”

    还有强忍痛苦的意志。

    他露出笑容,潇洒仰头,将杯中毒酒一饮而尽。

    不错。

    是上好的佳酿。

    值得他承受酒中剧毒的代价。

    也不知在此之前,是哪位高门贵胃的大人物,才有资格享用?

    再次放下酒杯,不出意外地,他看见了老审判官眼中的疑惑、恍忽和懵懂。

    以及对他所作所为超乎意料的难以置信。

    “为,为什么?”

    老人颤抖着站起身来,脸上显现出剧毒发作的痛苦——对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老人,是怎么能忍得住的?

    为什么?

    但他只是吃吃发笑,并不答话。

    为什么?

    反正你也不会明白。

    直到他体内的酒毒也开始发作。

    但就在那一刻,他与老审判官对上了眼神。

    老人愣住了,旋即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明白了,孩子,我见过你这样的人……”

    尽管在剧毒折磨之下表情痛苦,但老人的话语变得无比温和,甚至带着澹澹怅惘:

    “你想要放下什么,却痛苦难平,想要抓住什么,却茫然空洞……”

    兴许是毒酒在生效,他生生一颤,下意识起立!

    “明白得太少,不明白的又太多……你不知该忠于何物,只能咬牙低头,麻木眼前,稍稍缓解痛苦和抑郁……”

    兴许是毒酒的作用,他如遭重击,震惊地倒退一步,无意间带倒了座椅。

    老人支撑不住,痛苦倒地。

    “没关系的,孩子,我也有过,”地上的审判官竭力挤出微笑,对他颤抖地做出落日的临终祈祷式,“没关系的,到最后你会明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老人的话语戛然而止,眼中的光泽渐渐消失。

    但他心里却涌起无来由的惶恐,在茫然间不住后退,直到摔倒在地上。

    为什么?

    兴许是毒酒的后果,他浑身的肌肉开始震颤,血液开始咆孝。

    久违的恐惧遽然袭来,令他无处可逃。

    为什么,为什么这老家伙最后的眼神里……

    带着可怜与……

    同情?

    不。

    为什么是同情?

    他精神恍忽,踉跄地挣扎起身,撞破窗户。

    扑向深沉的暗夜。

    扑向他最后的逃避之所。

    不!

    北门桥的小路上,洛桑二世勐地睁眼!

    滚。

    滚!

    滚出我的大脑!

    滚!

    他浑身颤抖,一边与这副不服管教的强横躯体作殊死搏斗,一边将自己从过往的记忆里死命拉回。

    听——我——的!

    在疼痛与麻木中,他努力地把注意力聚集在背后的剑上,从简单到复杂,从基础到高深,一遍遍地回忆拆解各色剑招剑式,一次次地在精神里模拟操演,一回回地在武艺和剑风中忘却现实。

    噤蝉剑……锻刃兵击术……怖惧杀……神谕赐教……火海狂风……军团十式……荆棘刺剑……天乐轮舞……

    终于,当年轻的华金骑士第二十八次出现在大脑里,勒令更加年轻的他收紧脚步,集中精神,以发挥“凯旋式”的最大功效之后,他成功镇压了全身上下的震颤和挣扎,夺回摇摇欲坠的理智,各个部位的暴动也渐次平息。

    邪祟不甘地沉寂下去。

    也许前后只有短短的零点几秒,但毫无疑问,他又一次赢下了一场危险决斗,渡过劫难。

    而自从与下水道里那个变化无穷的诡异怪物一战,他突兀失控之后,类似的搏斗唯有更加危险,令他的理智摇摇欲坠。

    下一回,他还会这么好运吗?

    洛桑二世收回身体控制的权,重新感受了一下剑的重量,呼出一口气,继续前进。

    月色凄清,周围的平房陋屋越发安静。

    每间房屋里的呼吸声越来越少,连鸡鸣犬吠都少了许多。

    生于兹长于兹,洛桑二世知道,作为翡翠城地价最便宜,历史也最短的行政区(他甚至怀疑北门桥外有没有专属的政务官),新郊区所容纳的居民,大部分都是城里各行各业的底层工人和仆役。

    此时此刻,他们要不拎着家伙工具进城,去商铺、作坊、仓库、码头乃至大户人家的宅院里,老老实实为人劳作服务,(尤其在宴游夜)要等到天亮才能放工回家,要不就无工可开,无事可做,还不如早早吹熄灯火闷头睡觉,省柴省油还省饭,明天再早起去城内甚至城外找能挣现钱的活儿。

    仿佛一桥之隔的地方,翡翠城里那些灯火万家明亮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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