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他在心底的另一个声音悄然道,你和国王两者之间,她还能等什么?
但是,不,索尼娅她……
泰尔斯有些突如其来的慌张,他下意识地摩挲起衣袋里的骨戒,想起他与凯瑟尔王的协议。
索尼娅换了一只手拿烟,发出些许慨叹:“至于你,把我说的话放在心里就行了——王国有事,必在北方,你要为了将来做好准备。”
泰尔斯咽了口唾沫。
为了将来做好准备。
将来?
不,不可能,泰尔斯驱散不妥的想法。
索尼娅是要塞指挥官,她关心的只是埃克斯特的威胁和北方的防务——王国有事,必在北方,这才是她语中关键。
那又如何——心底的另一个想法再度冒出——她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作为断龙要塞的守将,她必须这么说。
因为北方之敌是她的资本:埃克斯特王国的威胁大小,直接影响索尼娅的安危前途,影响她手下的常备军,影响她所能获取的资源,影响她被看见被重视的程度,影响她在王国的权利地位。
因为她也在罗网之中。
不能自拔。
不是么?这难道不是你在这几个月的政治游戏里体会到,而且用以反将国王一军的道理吗?
而你,泰尔斯,你必须要看透这一点,她的求助没有那么简单——不!
泰尔斯闭上眼睛,打断自己的思绪。
他想太多了,索尼娅,他所认识的索尼娅,不是那样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泰尔斯睁开眼,略显疲惫:
“我相信,王都里有其他有识之士,能给你更多更实质的帮助。”
索尼娅享受了一口烟草,沉吟片刻:
“也许,因为你比较特别?比如拿着一柄剑就敢闯宫造反,威胁你爸爸?”
泰尔斯猛地回头!
要塞之花举了举手上的烟:“别看我,流言可是传得飞快——额,绝对不是梭铎老头告诉我的。”
但泰尔斯的心情却沉了下去。
看,你是对的,泰尔斯。
她来找你,是因为你闯宫造反却安然离开,是因为你证明了自己的分量,成为至高王座之外的第二极。
于是王国风云激变,就连看似飒爽大度,豪情万丈的要塞之花,她看到,她知道,她感觉到——就像国王与泰尔斯所预见的那样——泰尔斯也许能抗衡凯瑟尔王。
所以她来了。
不止为了返乡,不止为了北方,不止为了——跟你那点可怜的私人情谊。
泰尔斯默默地看着索尼娅,心中烦躁不安。
索尼娅没注意到泰尔斯的眼神变化,她自顾自地吸着烟,沉浸样朦胧烟雾中,无比自在。
“也许还因为,你是少数能治得了伦巴的人?据米兰达所说,七年前,你放弃了逃生的机会,果断地回转英灵宫,用自己的自由,扑灭了两国将燃的战火。”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
七年前。
又是七年前。
该死的七年前。
他突然对眼前的对话意兴阑珊。
为了要塞防务也好,为了王国未来也罢,说到底,她是来示好,拉拢,求助,站队的——或者任意其他好听或难听的近义词。
她,无上之盾的主人,曾经救自己一命的索尼娅·萨瑟雷,她跟西荒公爵,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有权有势的贵族领主们会争先恐后地来找你,拉拢归国未久的王子,用尽方法争取你站到他们的一边……】
索尼娅,就连索尼娅,也是一样。
想到这里,泰尔斯只觉得深深失望。
而他,泰尔斯·璨星,他已经不能像初次见面时一样,对这位救命恩人没有保留地坦诚开口,敞开心扉了。
“所以我想,那个孩子,”索尼娅吸了一口烟,叹息道,目光却意有所指,“那个在绞架下兼顾了宽恕与公正,那个敢向着伦巴冲锋,敢向着父亲挥剑的孩子,应该是有些指望的?”
那一瞬间,泰尔斯捏紧了“盟约”。
“指望?”泰尔斯机械地重复道。
索尼娅,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在以后,还有更多的人会做同样的事,从某一个节点开始,与他交谈的人,言语里的算计与利益,目的与欲望,只会越来越多。
直到不剩下其他什么。
泰尔斯下意识攥紧了衣袋里的盟约。
但你知道的,泰尔斯。
这是必要的路,而这才是开始。
一个声音在心中对他道:你知道的,你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无论代价几何。
索尼娅笑着敲了敲泰尔斯的额头:
“我知道,你还不是复兴宫里的‘大人物’,暂时还不是,但好处是,你也来不及像他们一样,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