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咯,再过些日子,那可就难说了,”要塞之花叼着烟,轻哼一声,“所以我趁着这段时间,回乡享受我的假期。”
泰尔斯闻言一动:
“回乡?你是本地人?”
索尼娅把注意力从远方的一株老树身上移走:
“当然,我父母在世时,是附近田庄里的农户——喏,就是那个方向,翻过两个山头就是。”
索尼娅兴致勃勃地给泰尔斯指着方向:
“而到了能挥舞草叉的年纪,我就来应征,做了这儿的卫兵。”
索尼娅,大名鼎鼎的要塞之花,出身农户之女。
泰尔斯思绪一动,反应过来:
“我知道您是约翰公爵的旧部,这么说,是从星湖堡的卫兵开始?”
索尼娅掸了掸烟灰,看着星湖堡的主堡,目光深邃。
“那里,”月光下的索尼娅指了指底下,“那里以前有三棵树,换班的时候,我常在那儿休息。”
泰尔斯循着她的手指看去——那里是巴伦西亚嬷嬷让人开垦的一片田地。
少年心中一梗。
树……
“而那里,以前是花园的一部分,”索尼娅的声音有些缥缈,“约翰喜欢一个人在那散步,静思,无论晴雨,他说这样有助思考。”
泰尔斯看着那片地方——现在被围了起来,养着许多犬只。
花园……
泰尔斯下意识捏紧拳头。
“索尼娅……”
“它不只是你的城堡,孩子。”
索尼娅望着迅影楼的位置,表情恍惚,语气悠长:
“曾经,有很多人都把这里当成家——很多年,很多年的,家。”
家。
泰尔斯沉默了很久。
等他再回过头来,看看那方田地,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我很抱歉。”他突然不想再问她无上之盾的事情了。
会有机会的,他告诉自己。
不是现在。
不该是。
索尼娅沉默了一会儿,烟头一明一暗。
“不,谢谢你。”索尼娅摇了摇头,驱散阴霾,重新变回那个爽朗的要塞之花:
“每年我都会回来休息几天,在老科德罗的田庄里蹭蹭饭,闹些事打个架啥的,但是今年嘛,既然你把城堡修好了……”
下一秒,索尼娅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那我就不必去看老科德罗的脸色了——自打我五岁,我母亲拒绝了他的求婚,而我把他儿子打哭开始,他就一直对我有意见。你真不来一口?”
泰尔斯盯着索尼娅伸过来的烟头,微笑摇头。
“那么,欢迎回家,”泰尔斯努力从方才的伤感中回神,“你和你的人,住多久都行,食宿费用全包。”
“全包?”要塞之花一脸不信,“我今天偶然听见一个卫队的老头在阴阳怪气,说我们白吃白住真是舒心。”
“你说的应该是次席后勤官,德沃德·史陀,”泰尔斯想起什么,面露为难之色,“而我敢保证,你绝对不是‘偶然’听见的,那糟老头子坏得很。”
但他很快眼前一亮。
“不过没关系,招待大名鼎鼎的王国名帅和战争功勋,索尼娅·萨瑟雷女勋爵,我相信这笔账能报给我父亲。”
不,是必须报给他。
否则泰尔斯发誓,下次御前会议,他就躺在巴拉德室里不起来了。
索尼娅吐出一口烟雾,哼了一声。
“陛下回去了?”
“对——”泰尔斯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皱眉望着她。
要塞之花咧嘴一笑。
“孩子,我好歹是打仗的,不巧还是个指挥官,如果我连行军队伍里都有什么人都不清楚,断龙要塞早就被操翻千八百遍了。”
果然。
国王的来访,她也知道。
泰尔斯看她的眼神变了,失去了之前的轻灵,多了几分沉重。
她真的只是回乡享受假期吗?
这是计划好的吗,王室卫队借着送王国名帅还乡的名头,将国王护送来此?
那这是凯瑟尔王授意的吗?还是他放任的?他的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是要对自己暗示什么?索尼娅出现在这里又意味着什么?
万般思绪涌上心头,这一瞬间,泰尔斯突然对与索尼娅攀谈失去了兴趣。
那些六年前,他们在要塞同吃共住的日子,似乎也不再明晰了。
唯有衣袋里的骨戒“盟约”,越发沉重。
索尼娅似有所觉,她瞥了泰尔斯一眼。
“方便透露一下,陛下他找你啥事儿?”要塞之花漫不经心地问道,她手中的卷烟已经燃却大半,渐渐黯淡。
她似乎不知道。
或者,她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