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泰尔斯没有理会这些小小的细节,他专心致志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他选择,或者说,他相信他选择的是王者与棋手,而非血脉与棋局。”
王子深吸一口气,却在一瞬间生出些许惘然和犹疑。
“但他又怎么能笃定,”泰尔斯缓缓道:
“因血脉而尊者,就一定能荣耀血脉?”
“在棋局里的子,就一定能成为棋手?”
泰尔斯回过头:
“你们说呢?”
正在彼此以眼神较劲的哥洛佛和科恩都吓了一跳,双双回神。
“我无法给您答案。”哥洛佛拘谨地道。
“我,我,我还是听不明白……”科恩努力地耕耘了半天,还是颓然泄气。
“殿下在博弈,”哥洛佛冷冷地提示这位跟他姐姐不清不楚的同伴:
“跟远方某位我们看不到的对手,一位难对付的大人物。”
哥洛佛眼神一厉:
“或者,不止一位。”
泰尔斯赞许地点点头。
警戒官眨眨眼,晃了晃脑袋。
“不是,你们搞政治的,整这么多弯弯绕绕的……”
但不等科恩答话,泰尔斯就重新举步向前,把努力发表见解的科恩留在身后,徒留委屈。
“因此他在逼我,逼我入局。”
泰尔斯想起过去,面若寒冰:
“或者,他知道,我这样的棋手,一旦入局……”
“就会变成他想要的棋手。”
泰尔斯不自觉地绷紧肌肉。
“为此,他给了我一把剑。”
王子的目光直直向前,穿透街巷,仿佛看到了什么。
“因为他知道,或者他相信,不管剑刃所向何方,无论拔剑所为何事,格挡或进攻,劈砍或刺击,一旦我拿起了剑……”
泰尔斯幽幽道:
“就再也放不下它了。”
感受到星湖公爵的挣扎和犹豫,哥洛佛没有说话。
倒是科恩努力眨了眨眼。
“所向何方,所为何事……剑……额……”
科恩的目光先是深邃,尔后茫然:
“我,抱歉,我……我还是没听太懂。”
“没关系,科恩,”泰尔斯回过神来,呼出一口气:“听不懂是好事。”
王子复杂地看着他:
“说明你很幸福。”
“不必烦心。”
但出乎意料,警戒官却果断地摇了摇头。
“不不不,殿下,虽然我知道你是在暗搓搓骂我,但是杰迪大师告诉过我,当你不晓得举剑与否的时候,”科恩犹豫片刻,却还是坚定地道:
“就是时候,需要叩问您的‘剑之心’了。”
泰尔斯一愣。
“什么?”
“剑之心,”科恩凝重而认真地道:
“在终结之塔,没有这东西,你就不能毕业。”
“哼,”哥洛佛抱臂轻嗤:
“又是那个破塔的神叨理论。”
科恩不满地横了哥洛佛一眼,但他终究没有与对方冲突,而是转过来问泰尔斯:
“这是终结之塔对终结之力的总体看法:终结之力不是工具,而是“自我”。”
“它的锻炼不是技巧的练习,不只是千篇一律的重复,而是内心的磨砺,是每次都更进一步认清自我的追问:力量与本身,外在与精神,技艺与人格,行为与信念,剑在外,心在内,招式技艺在外,终结之力在内。唯有内外二元相辅相成,才能达到终结之力的巅峰。”
泰尔斯若有所思。
科恩露出怀念的眼神:
“为此,作为训练方法,终结塔的每一位剑手,每一个斗士,都要踏上征程,寻找自己独特的——没有强弱之分,唯有适合与否——‘剑之心’,内外相连,以成大器。”
“你的剑须与你的心并行不悖,理念相通。”
“否则,在某一个时刻,你的心总会与你的剑脱节——你的武艺技巧事倍功半,终结之力也滞涩难行,就像你不能强迫细腻多思的剑手大开大合,也不能强迫豪爽粗野的斗士精雕细琢。”
并行不悖,理念相通。
泰尔斯略略出神,想起白骨之牢里,瑞奇对终结之力的解释。
哥洛佛不屑哼声:
“听着倒是天花乱坠,打起来嘛……”
科恩没有理会哥洛佛,而是望着泰尔斯:
“你呢,你的剑之心在哪里,殿下?”
泰尔斯沉默了。
那一刻,他突然想起法肯豪兹的话。
【抓紧你的剑。】
【别丢了。】
但就在此时,泰尔斯突觉心头一跳!
“过界了,少爷们。”
几乎同时,科恩和哥洛佛也双双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