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小树。
泰尔斯又小小地喝了一口水,继续前进。
他吃力地向前穿越,并不妙地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水分正在快速流失随着太阳越来越高,周围越来越热,他活动所要耗费的体能和养分将成倍增加。
休息泰尔斯凝重地想,并且强迫自己只想眼前这一个目标他需要休息,躲过最热的几个小时。
风沙依旧在继续。
盯着脚底的黄沙慢慢被剥开,泰尔斯数了八百多步,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他躲进树荫里,避开毒辣的阳光。
感受着急剧下降的温度,他叹了一口气,解下头巾和面罩。
泰尔斯准备午休,但他没有急着找空地,而是谨慎地抓着手杖敲打着地面,将周围的石头拨开,最好离自己远一些。
泰尔斯没有忘记:他在荒漠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是一条响尾蛇。
他进入荒漠的第二天,在一个树荫下休息的时候,疲惫不堪的他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左手向后一撑,按到了一块滑溜溜、凉呼呼的东西。
那“东西”从石头后迅速地蹿了起来。
一口咬在他的小臂上!
泰尔斯吓得魂飞魄散这头响尾蛇显然对有人打扰自己的午觉很不满意,要不是泰尔斯刚刚经历了第一个晚上的刺骨冰冷,发神经一样把自己缠得又厚实又严密,估计这一口能直接要了他的命(尽管泰尔斯也不晓得它究竟有没有毒)。
泰尔斯回想起那天的惊魂之旅,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臂三层衣袖上的那个破口还在谨慎地扫开周围的石块。
果然,一块较大的板状石头被掀开之后,一个“新朋友”不满地跑了出来。
泰尔斯皱起眉头,看着这只半个巴掌大的黑色沙蝎,看着它那一对大得可怕的钳子和毫不起眼的尾刺,伸出手杖,忽略它的抗议,把沙蝎赶到远处。
他气喘吁吁地坐了下来,掏出水袋和最后的粮食。
眼前的一切似乎依然没有变化,正如老乌鸦所言,荒漠里只有三样东西:太阳,沙子,和沙子。
泰尔斯突然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说两遍沙子了。
这几天的所见所谓无不告诉他:这是一个与日常认知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个成长于城市的贫民窟,习惯了街巷和城堡的少年,所无法可想的世界。
回想着短短三天里遭遇的无数危险,泰尔斯就不禁缩紧了身体:
在这里,炎热和寒冷一样致命,白天和夜晚都很可怕。
在这里,生机和危机同时出现,生命之源的水潭边上,往往是动物们埋骨最多的地方。
在这里,他很少看到活物,即便有,它们的习性也早已大变:沙漠里的蛇类从不走直线,而是把自己折成波浪形,像弹簧般横向“弹射”行进;奇怪的蜥蜴专门往沙子里钻,似乎打定主意不到晚上不出门;荒漠的老鼠好像没必要长四条腿,因为他们很少“正常走路”,而更喜欢接触空气,跳跃前行;天空中偶尔闪过的秃鹫似乎毫不停留,天天都在做长途旅行;而沙漠蜘蛛的颜色简直没法与沙子区分开来。
在这里,他必须谦卑泰尔斯回想起希克瑟的话一切都要重新学习,比如水潭边上的那几头胡狼,泰尔斯从那之后就学会了,跟随动物们的脚印前进,至少不会有大错。
泰尔斯叹了一口气,吃下最后一块奶酪,开始思考自己最严峻的现实问题。
他断粮了。
王子并不是没有忍饥挨饿的时候,废屋里的生活,从来就没有给他几次饱腹的经验。
但他正在大荒漠里。
这就要命了。
而且……
接应者们还遥遥不见影。
泰尔斯不是没试过去寻找植物的果实,事实上,他的确在背风坡找到过几株奇怪植物上结成的瓜果,有些按捺不住饥饿直到他在旁边看见一具风干的骸骨。
我的天……
泰尔斯痛苦地摸了摸额头,谁知道这个荒漠里还有什么是能吃的。
就在此时,他的余光瞟了到一旁:那只巢穴被占据的倒霉沙蝎还没走远,依旧在这里戳戳,那里敲敲,寻找着下一个栖息地。
看着那只蝎子,泰尔斯摸着自己饥饿的肚子,狠狠皱起眉头。
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