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又一步,泰尔斯眯着眼睛,尽力向前行进,数着步数,每过一段距离就取下水袋,抿上一小口水,湿润口腔。
不知道走了多久,太阳越来越高,周围越来越热。
他甚至能感觉到,头巾下的皮肤上尽是汗水,被包裹在衣物里,又黏又湿,闷热难受。
但他不能解开。
不能。
泰尔斯强忍着不时,扶着手杖走下一个迎风坡,在背风处回头张望,不禁皱起眉头他感觉自己走歪了。
该死。
他在心里咒骂道,就地把手杖插进沙子里,看着手杖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回头找来一块石头,放到影子的顶端。
在进入沙漠并吃足苦头的第一天后,泰尔斯就又遇到了一个雪上加霜的问题:在黑径之后获得的奇妙方向感,一度让泰尔斯欣喜地以为自己真的从此“永不迷途”,然而这种奇妙的能力却在进入大荒漠之后失灵了,他再也无法感觉到脚下的地形地貌和前路方向。
看来,哪怕看上去再万能的力量和存在,也会有水土不服的问题泰尔斯疲惫地想道,趁着太阳还不大,沙子还不热,半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还要走多久,才能遇见救援?
他会死在这里吗?
真糟糕。
操!
泰尔斯摇了摇头,拍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急躁的心情冷静下来。
别去想,别去想,别去想。
泰尔斯告诫着自己:先到达下一个目的地,再思考下一步路。
否则,他害怕自己找不到地方,就压力太大,先精神崩溃了。
事实上,因为长期不见人烟,没有交流,景色单调,现在的王子感觉得出:自己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他的反应开始变慢,视野开始固定。
而情绪变得不稳。
泰尔斯轻笑了一声,摇摇头。
不行。
他不能放弃。
他要调整自己,直到找到出路。
可笑的是,第一天,泰尔斯还觉得荒漠没那么危险。
他顺着那时候还不甚稀疏的植被,在黄昏时分的一处巨岩下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浅水潭,水潭边上生机盎然,,甚至有几头胡狼聚在潭边一个狭小的角落里,抿一口,回个头,警惕却低效汲取着水分。
那时候的泰尔斯大喜过望,觉得至少他发挥足了“新手的运气”,开开心心地滑下沙丘去装水袋。
直到滑到潭边的他脚下一软,双腿陷进流沙!
恐慌的泰尔斯越是挣扎,就陷得越紧越深,一度陷进腰部。
泰尔斯的心都凉了半截。
他那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那群胡狼都聚集在一个那个狭小的角落里,吝啬地饮水,也不愿接近这看似宽阔的潭边。
天知道当时的少年,心中有多么绝望。
要不是泰尔斯及时用狱河之罪让自己冷静下来,放弃挣扎,放平身体,避免下沉……
恐怕星辰王国的第一继承人,早就在沙漠里凉透了。
那一天,他颤抖着掏出背后的弩箭,绑上绳索,射上(还射了两次,第一次手太抖)远处的一棵怪木,战战兢兢地把自己拉了上来。
在那群胡狼不满的叫声中,心有余悸的泰尔斯占据了它们的安全角落,颤颤巍巍,好不容易打满了水袋。
这是泰尔斯第一次发现荒漠的险恶。
在沙丘下休息够了的泰尔斯叹了一口气,把思绪拉回到现在:他抓起第二块石头,放到移动了不少距离的手杖影子顶端,跟第一块石头连了起来。
泰尔斯看着来时的路,皱眉跟两块石头的连线做着比较。
确实有些偏。
得纠正回来。
他校正了朝东南的方向,抓起定向用的手杖,重新启程。
“呼……呼……”
风沙越来越大。
这是荒漠里的另一个威胁。
泰尔斯咬着牙,在腥味和湿热的双重覆盖下翻过一个沙丘,举起右掌盖在眼睛上,寻找植被茂盛,可以作为遮阳地,也可能有水源的地方。
正午很快就到了。
得为下一步休憩做好准备。
他还记得,自己进入荒漠的第一个正午,选择在一个大沙丘的底部扎营休憩,以躲避毒辣的太阳和无情的风沙。
然而,午觉睡醒的泰尔斯一转头就尝到了满口沙子。
在满心的惊恐和慌张中,他“呸呸呸”地起身,恐惧地发现:在自己眯眼休憩的两个小时里,风沙已经淹没了他的双腿,很快将覆盖他的双手。
如果他再贪睡半个小时……
泰尔斯从那时候起学到了:除非想在荒漠里找一个免费的坟墓,否则,绝不要选择太低的地方休息。
王子默默地回想着这几天在苦难和折磨中学到的不少经验,找到了休息的目的地:一个陡坡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