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想不开?”老兵的声音再次从耳边传来:“从舒服的庄园和城堡里,傻乎乎地来这儿送死?”
天啊。
真烦。
他烦躁地想。
但偏偏对方刚刚给了他那壶酒。
感受着好受许多的肩膀,他也黯淡下眼神:是啊,我为什么想不开?
在那个瞬间,他突然无比想念在沃拉领的家。
那个满是禁门和锁钥的古堡。
那个死气沉沉的庄园。
那两个他恨不得一手一个,直接抡圆了扔掉的啰嗦妹妹,还有那个脸色古板的老头子。
他露出苦笑。
“至少,”他叹出一口气,把后脑勺靠上滚烫的沙地:“在这儿我能自由选择自己的死法。”
老兵静静地看着他,突然嗤笑一声。
“你应该待在那些舒服的庄园里,”老兵摇摇头:“这里的一切对你而言,都太不公平了——公子哥儿。”
一股不服气的愤懑,从他心里油然而生。
他扭过头,叹气道:“不公平,那你呢?为什么要来西荒?来这个地狱?”
老兵微微一怔。
“我?哈,”老兵眯起眼睛,似乎想起遥远的过去,声音里带着疲惫和沧桑:“对我这种早该死去的人来说,跟灰杂种们以命换命……”
“没有比这更公平的事情了。”
他听着老兵的话,没有说话。
过了好久,他才叹了一口气。
“嘿,新兵,”老兵望着天,幽幽地道:“记住了。”
“战场上没有光荣,”老兵缓缓呼出一口气:“只有生与死。”
“荣誉不属于棋子,”他看见老兵的眼里露出缅怀,听着老兵喃喃道:
“只属于棋手。”
他紧了紧手里的佩剑。
那是属于卡拉比扬的光荣。
至少是曾经的光荣。
已经过了三点。
但援兵还没有来。
所以……
“下一波追击,大概是什么时候?”他看了看天,心里不禁涌起绝望。
“快了,”老兵不以为意地道:“炎热是挡不住那些灰杂种的。”
“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下一刻,一个黑影出现在远处的地平线上。
那是一个穿着难看甲胄的庞大身影,提着一柄他无比眼熟的链锤,怒甩而出。
而他眼睁睁地看着链锤向他的头颅飞来,看见上面还带着队长的脑浆。
眼看就要砸碎他的颅骨。
他下意识地挣起,眼前一片金星,本能地开口。
右臂传来剧痛。
“敌,”他倒抽一口冷气,不连贯地呐喊道:“敌袭!”
“兽人!”
科恩·卡拉比扬在黑暗和剧痛中怒吼着坐起,下意识地奋力大吼道:“灰杂种们来了!”
但这一次,回应他的没有粗糙的叫骂和难听的诅咒。
只有冰冷的铁链摩擦声,以及自己的回声。
还有右臂无休无止的剧痛。
从噩梦中惊醒的科恩,鼻内闻见的是厚厚的灯油味,而非沙漠独有的干燥气息。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并不在危险的西荒前线。
警戒官死命晃了晃沉重的脑袋,喘了两口气,把意识拉回身上。
“醒醒,科恩,小心你的右臂……”
这是米兰达的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
强忍着剧痛,浑身冷汗的科恩惊疑地发现:自己的上半身被一圈铁链死死地围住,连手指都被捆死。
动弹不得。
“我们在哪儿?”
科恩转过头,毫不意外地在对面的昏暗牢房里见到同样被锁死的米兰达,他惊叫道:“卡斯兰呢!”
“不知道,”女剑士露出憔悴狼狈的半张脸:“好像很靠近英灵宫。”
“闭嘴,帝国人,”牢房之外,一个巡逻队模样的士兵会过头,对科恩冷冷地开口:“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的下巴一起卸掉。”
科恩和米兰达对视一眼,后者对着他微微摇头。
仅仅在牢房里,就有至少六个人把守着。
警戒官活动了一下同样被锁住的脚腕,得出结论:他没机会。
科恩叹出一口气,倒回地上。
就在这时,远处一道铁制的厚门被打开了。
光线从打开的门处泄漏进来。
科恩抬起头,眯起眼睛适应着突变的光线:又是一队士兵,押着两个小小的身影走进牢房。
“看好他们,”为首的是一个高大的甲胄骑士,他冷冷地吩咐牢房里的士兵:“这是大公最重要的俘虏之一。”
科恩皱起眉头。
最重要的俘虏?
就在此时,科恩隔壁的牢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