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般的巨响声中,一颗颗浑圆的石弹远远掷出,在强大的惯性驱动下,即使提前坠落,亦在幽州军前军的步兵方阵中碾出一条条血路。
面对势不可挡的石弹,很多幽州士兵发出绝望的号叫,勉强用手中大盾去格挡,却有如螳臂当车,坚固的大盾瞬间四分五裂,盾后的人体亦变成一堆血肉模糊的残躯。
“重组!重组!”一名公孙瓒部将眼看渤海军车阵大开,无数黑盔黑甲的骑兵旋风般杀出,不由面色大变,狂叫道:“盾手在前,矛手在后……他们不可能有那么多石弹!”
话音未落,渤海军的投石车再次怒吼起来,这次发射的果然不再是石弹,而是满天花雨般的碎石。虽然没有石弹那般狂暴无伦的威势,然而射程更远,覆盖更广。
那名公孙瓒部将张口结舌,眼睁睁仰头看着雨点般的碎石从头顶划过,将身后那更纵深处的步兵方阵砸得七零八落,少量碎石甚至波及到了公孙瓒的中军前沿。
拳头大的碎石看似寻常,但在急速运动的作用力下却是威力惊人,普通士兵的皮盔皮甲根本无法抵御这种力道的轰击,连铁制盔甲亦为之变形凹陷,幽州士兵或头破血流,或筋断骨折,惊呼惨叫震天价响起,被波及的所有阵形几乎都为之松动。
“杀!”典韦一马当先的纵马跃过敌军前沿盾墙,一双黑沉沉的大铁戟四下里横扫竖砸,四五名幽州士兵立时有如草袋般被扫得斜飞出去,惊得幽州士兵四下里乱躲,盾阵几乎当场崩溃。
一波波精锐的黑鹰卫骑兵接踵杀至,狂笑声中,武装到牙齿的骑兵们轻松刺出手中长矛,将一个个敌军士兵刺穿,更有人因马势太急不及收矛的,干脆弃去长矛,纯以双脚马蹬控马,反手从背后抽出双刀,照着马下的敌军头颅疯狂砍劈。
触目惊心的鲜血一蓬蓬飞溅而起,幽州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余者四散而走,再不敢正面迎敌。
短短几息之间,渤海军骑兵已经摧枯拉朽般凿穿幽州军第一道防线,一头扎进第二道防线的步兵方阵。虽然攻势稍弱,却也很快撼动整条防线,眼看便要动摇全线。
公孙瓒看得目呲欲裂,厉声道:“国让何在?还不上前破击敌锋?”
“将军,末将早已待命,随时可战,但是却不应破击敌锋!”田豫从容的声音从公孙瓒背后传来。
“什么?”公孙瓒心中更怒,猛然回首道:“连你也要抗命吗!”
“将军不要动怒,你且看!”田豫冷静的面容上找不到一丝慌乱,他指向渐渐逼近的渤海军骑兵:“敌骑攻势虽猛,但我中军之前尚有两道防线,即使敌军杀至中军,必难续其勇,渐成衰势。而末将如果现在动用车兵直接冲击敌骑,势必要先行撤去中军前的两道防线,那么,不待敌攻,我方自乱!”
“唉呀,不错!本将被那南鹰气糊涂了!”公孙瓒到底是沙场宿将,猛省之后立即冷汗直流,他断然道:“国让,立即令所部车兵迂回至敌骑后方,截住敌军后续部队!如此一来,只要中军不被敌骑击破,敌军必被全歼!”
“将军英明!”田豫终于微笑起来,欣然道:“末将领命,请将军保重,定要阻住敌军先锋骑兵……若末将所料不错,这支骑兵必是渤海军最精锐的黑鹰卫,说不定,南鹰便在其中!”
“本将求之不得!”公孙瓒嘴边泛起一丝狞笑,他猛然间喝道:“白马义从阵前集结,其他将士严守防线……定要与本将生擒南鹰!”
幽州军迅速行动起来,一架架战车隆隆驶出,如两条长蛇般蜿蜒游向渤海军两翼。中军阵前,白马奔腾,一队队精锐的白马义从也开始严阵以待。不仅如此,其余各部步兵方阵缓缓向着渤海军攻击的锋尖挤压过来,被击破的步兵集群也努力开始重新组队。
而渤海军亦毫不示弱,前锋黑鹰卫已经击破第二道防线,驱赶着溃兵冲向幽州军第三道防线。而后续部队也已将车阵再次变为车兵,针锋相对的分两路迎向田豫的车兵。
虽然看似旗鼓相当,然而公孙瓒凝目细观之下,唇边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浓。田豫看得很准,虽然在渤海军的强大攻势下,幽州军开局死伤惨重,但是黑鹰卫攻到第三条防线时,马速明显下降,攻击势头明显减弱,白马义从以逸待劳,很有可能占据优势。退一万步,白马义从亦被击溃,那么中军仍有七千精锐步兵,完全可以聚歼敌骑。
说到底,渤海军的硬伤就是兵力不足,即使奇计频出,引开了幽州军骑兵主力,又有效杀伤了大量幽州军步兵,然而一比六的兵力劣势仍然有如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一旦田豫的战车部队抵住了渤海军后援,令其难以巩固黑鹰卫的突击成果,那么黑鹰卫便如断源之水,最终只能湮没在幽州军的四面合围之下。
想到此处,公孙瓒心头一片火热,他缓缓抬起右手,全体白马义从立即拧腰侧身,做出了冲锋的架式。
蓦然间,公孙瓒细长阴鸷的双目中,瞳孔骤然收缩,他难以置信的望向战场一处……远处,一条熟悉的身影正纵横驰骋,于马上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