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楚军钟长卿所部也已经从简陋的营寨之中出来,在颍水右岸列阵,只是伪楚军的阵列没那么复杂,主要分为三个梯次从西往东依次排开。
随着战鼓擂动,仲长卿所部前军率先发动攻势,一队队人马,直接往宣威军前锋阵列以及前锋与左右翼之间的空隙杀过来。
“仲长卿乃桐柏山匪类,也不知道赤扈人看中他哪一点,如此没有章法的急躁进攻,竟然能为大将?”傅潜看着伪楚军迫不及待的抢攻过来,忍不住讥讽起来,他着令身旁校尉通过五色旗传令前锋、左右翼停止前行,抵挡住伪楚军的攻势,使阵列之中弓弩手居前,尽可能多射杀射杀敌卒。
数骑快马从后方狂奔过来,张嘴在呼喊着。
刘献、傅潜他们在中军阵中,相距较远,听不真切,很快就见殿后阵列的信骑,将这数骑引导到中军阵中来。
斥侯头领所穿皮甲被数支利箭射穿,仓促间将箭杆拗断,但箭簇还扎在身体里,一路打马狂奔,鲜血已将袍甲染红,下马跪伏在亲兵队列之前,声嘶力歇的大喊:“刘经略、傅将军!二十里外黄龙滩有大股敌骑伺伏!”
“慌什么?”傅潜厉声喝斥,蹙眉问道,“黄龙滩方向到底有多少敌骑伺伏?”
“遇敌仓促驰归,小队人马折损过半,无法细察敌情,但其骑队渡河遮闭足有三四里宽,不会低于三千骑!”斥候头领强撑住禀道。
傅潜有些疑惑的朝西面张望过去,雾气并没有彻底散去,三四里外的情形就模糊起来看不真切,看不到后方有大股骑兵出现。
刘献却没有太多的惊慌,蹙着眉头疑惑的问道:“这大股敌骑从何而来,难道说岳海楼从上蔡分兵渡回到汝水左岸来,想要包抄我们的后路?不过,也没有什么好惊慌的,我们在此布下平戎大阵,前后左右都有兼顾,这半年来又大造战车,不用担心三五千骑加入战场能撼动我军阵脚……”
傅潜着身边校尉变换五色令旗,下令诸阵往内线收缩,诸阵从内往外进入防御阵型,又从中军各分一支千人队,簇拥着偏厢军,填入殿后大阵与左右翼之间的空隙,以应对侧后敌军骑兵的冲击。
很快大股骑兵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内,没有严整的阵列,漫天遍野,仿佛决堤的洪水没有堤坝的约束,肆无忌惮的在平阔的旷野上奔腾、扩散,震憾人心。
待一队队骑兵不作停顿的从后面、从左右翼直接进逼过来,待看清楚这些骑兵的脸面,傅潜、刘献禁不住震惊起来:赤扈骑兵?!
赤扈人有两万精锐骑兵进入颍州境内,但明明都在颍水左岸与三万燕蓟降附军顿于汝阴城前,什么时候又有五千虏骑绕到右岸来了?
五千赤扈骑兵,两支千人队停留在五六里的旷野之上,剩下三支千人队直接从三个方向进逼过来,抵近宣威军阵前以长弓攒射,以一波波犀利的箭雨往宣威军阵前覆盖过来。
宣威军将卒照阵图操练娴熟,此时在平阔地带摆开阵列防御,什伍校队之间也是严丝合缝,严密得没有一丝破绽。
一架架偏厢战车之后,刀盾手持盾而立,空隙间架以长枪、长矛,阻止敌骑接近;弓弩手从盾牌与战车的空隙间频频用弓弩还击,只需要小心翼翼遮闭身体,也不会有太大的伤亡。
仲长卿却没有坐享其成之意,这时候从东侧真正的发展攻势,一队队甲卒高举盾牌逼近过来,与宣威军的前锋阵列撞在一起,一次次的猛烈进攻,试图直接撼动宣威军的阵脚。
前锋大阵吃紧,傅潜以为虏兵并不敢直接冲击过御森严的殿后、左右翼大阵,亲自带侍卫赶往前锋大阵坐镇,防止阵脚为悍匪仲长卿所撼动,顽强抵挡住数波猛攻。
不觉得已至午时,赤扈骑兵这时候从三个方向换上披甲重骑居前突击,开始直接往宣威军阵脚凿击过来。
始终留守中军督战的刘献,这才真正看到赤扈骑兵的战斗力,根本就不是宣威军能及。
宣威军倘若守住阵脚,赤扈骑兵也不会纠缠,会飞快往侧翼散开,让后方骑兵轮番突击过来,仿佛铁锹子一锤紧接一锤,狠狠的凿在宣威军的阵脚之上。
宣威军右翼大阵很快就出现松动,赤扈一支百人骑队就锲而不舍的继续进击,不计伤亡的撕开缺口,以便后续甲骑能源源不断的杀入大阵之中。
而赤扈骑兵在其他方向的凿穿攻势却无稍缓,甚至以极其密集的进攻,令宣威军喘不过气来,根本无暇在大阵之间调兵遣将,直至令宣威军左右翼及殿后大阵相继崩溃,使得溃兵只能往中军大阵方向溃逃,将中军大阵一并冲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