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北岸大部分地区为伪楚军控制,刘献所派的信使从淮川渡河到南岸,经罗山、信阳县借道,沿师溪河西进,从金牛岭驿道赶到周桥,最后渡河到楚山城见到徐怀,在途中足足耽搁了两天。
“刘公糊涂!刘公大糊涂啊!”
信使并没有明确说刘献、傅潜集兵焦陂的意图。
不过,焦陂、鹿城、柴集三寨城小而坚,互为犄角,又与颍水左岸的汝阴城相距不过十七八里,但有五六千兵马分守三寨就足以守御了。
刘献应该将主力兵马部署在淮川一带,令敌军无法切断三寨及汝阴通过颍水等河道与南线城池的联系,才是正确的防御部署。
刘献现在将两万兵马集结到焦陂三寨,信使不明说,徐怀又怎么可能猜测不到刘献与荆湖诸将的意图?
恰是如此,徐怀更是急得直跳脚!
就算现在不是敌强我弱,仗也不是这么打的。
“姜燮、姜燮,”徐怀之前坐榻上接见荆湖信使,这时候赤脚踩在小厅粗糙的木地板上,走到房门口朝外面的厢房大叫,将姜燮喊到跟前,急躁的跟他说道,“你速替我拟写书函,力陈刘经略使务要沉着住气,先守焦陂三寨,待我亲率三千骑兵两日后赶到焦陂与他助阵!”
柳琼儿拿来靴子,叫徐怀穿上,要他小心着凉,劝他道:“也许情况没有那么紧急……”
“唉!”徐怀强按住急躁的情绪,坐到案前堪舆图铺开。
汝水、颍水呈四十五度反斜线流入淮水。
因此位于颍水下游右岸的焦陂、鹿城、柴集三寨(任何一条溪河,其下游方向的左手为左岸,右手则为右岸),正好与位于汝水口的淮川城在南北垂直方向上,相距八十八里;位于颍水下游左岸的汝阴,则在淮川北偏东方向上。
焦陂三寨与淮川城之间,是汝水、颍水在淮水北岸冲积淤积起来的平原地区,八十多里的纵深,足以叫虏兵切断三寨与淮川城之间的联系。
“哗!”徐怀看得心烦,将堪舆图撕破。
他与刘献、傅潜接触过,见刘献、傅潜气度还算沉静、持稳,没想到他们会犯这种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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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轸、徐武碛、潘成虎、郭君判、王举也都在北岸,这时候都闻讯赶过来,听徐怀正将史琥、王章等召唤过来,要亲率三千骑兵赶往焦陂,惊道:“岳海楼在真阳、确山一带填入两万兵马,目的就是要缠住我们——我们即便足够快,走内线,他们往汝水左岸转移速度会更快!”
“你们在此,尽可能多集结大小舟船,送往焦陂——希望还能赶得及!”
徐怀接过姜燮所拟书函,浏览一遍见没有问题,着柳琼儿到案头打开印盒,签押盖印封好火漆,交给刘献派来的信使,说道,
“我会排一艘快舟送你去焦陂,务必将此信交到刘公手中!”
楚山没有几艘能运送骑兵的大船,大股骑兵只能走内线经淮川渡河北上焦陂,而徐怀亲率骑兵赶往焦陂增援,也绝不是真要给宣威军助阵。
他只是希望能阻止刘献、傅潜冲动之举,然后从各地集结大大小小的舟船,将两万人马从焦陂走水路撤下来。
此时赤扈人包括伪楚军在内,完全掌控着淮水北岸的战场。
时机不利时,敌军会缩在营寨以及轻易所夺取的城池之中,然后快速调兵遣将,调整战场势态使之对他们有利、准备充分再进行会战。
这种情形下,天雄军、宣威军在淮水北岸有什么胜算?
在淮水北岸的两万多宣威军,不要说打过硬仗了,甚至大半将卒都没有进入过战场。
不管平时操练多严厉、多刻苦,这种新兵蛋|子上战场,列阵或许好看,但真正进入血与肉的搏杀,有几人不手脚发软的?
就算没有其他意外因素,单纯叫两万宣威军将卒与仲长卿所部伪楚军对垒,也是注定会遭受惨败。
他此时绝不期待的真能在颍水右岸重创伪楚军。
见徐怀并非真要率骑兵去给刘献助阵,史轸、徐武碛等人稍稍宽心,抓住信使详细询问刘献、傅潜出兵焦陂的细情。
“徐侯无需如此焦虑,我宣威军将卒自征募起,经略使、傅将军就督战操练阵图,而经略使这大半年来更是极力打造各种战车以补战阵对垒骑兵之缺!”信使接过书信,见徐怀在堂上来回踱步,神色急躁,他虽然论地位及声望,不敢对徐怀此时的态度嗤之以鼻,却也忍不住要为宣威军辩解几句。
“你快快前往焦陂见刘公!”徐怀满心苦涩,示意史琥立即安排快船送信使前往焦陂,他也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跟信使解释他所认识不到的层面的东西。
宣威军操练阵图不熟练,他还没有这么忧心,怕就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