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丙对着他伸手:“我看看。”
“看就看!”赵老六斜眼看了王丙一眼,不以为然地把小抄递给了王丙。
王丙看着那字迹歪歪扭扭的小抄,疑惑更浓。
这手字,别说是来府城考乡试的书生,只怕是随便一个童生,十来岁的时候都比这写得好。恐怕也就赵老六这种不识字的,才会毫无心理压力地用这张纸条来指认冷怀逸作弊。
而且赵老六之前一直在旁边站着,当自己说出冷怀逸的名字之后,他才跑过来“帮忙”。
要说这里面的猫腻,王丙实在是太懂了。
看着王丙犹豫不决的样子,赵老六有点急了。
昨日那位贵人可是说了,事成之后至少五十两银子酬谢。自己做几年小吏,也不一定能攒出这么多钱来。家里的那个婆娘一直生不出儿子,这钱,正好拿来纳个小妾……
赵老六昨天已经急吼吼地去跟张媒婆带话,只等乡试结束下了衙,自己就带着钱去翠儿家。
可不能让王丙坏了自己的好事!
想到这里,赵老六的三角眼恨不得立起来:“王丙,别愣着了,快跟我一起把他叉出去!”
说着,赵老六上前,装作从王丙的手里抢夺字条的样子,把脸贴到王丙的耳旁快速说了一句:“事成分你五两银子。”
这五两,可是他咬了牙才给出去的。
冷怀逸听得真真切切。
王丙的眼中一亮,可随即又咬了咬牙。
这是断人前程,是造孽!
可自家老娘的病,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
犹豫不决之下,他捏着纸条,轻轻闪了闪身,躲开了赵老六的抢夺。
赵老六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王丙,莫非你要徇私!”
想着他连五两银子都不放在眼中,赵老六特意高声喧哗,让自己的声音传开。
周围的考生没有看到全过程,可耳听得徇私两个字,忍不住聒噪起来。
“有人徇私!”
“朗朗乾坤,怎可造次!”
群情激昂之下,后面的考生就要往前面挤过来。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考场大门口,远远看着的主副考官几人听得喧哗,眉头紧锁。
有人对着身边的衙役低声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衙役快步跑开,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启禀大人,赵老六查出有考生作弊,王丙却不愿将那考生叉出场外,故而起了争执。”
正中的阔面男子脸色一沉:“科举大事,岂容胡闹!”
说着,阔面男子一掀长袍,当先走下台阶,直奔喧哗的中心。
衙役们急忙跑过去开路,生怕群情激昂的考生不小心冲撞了几位大人。
离得大老远,几人就看见了脸色阴晴不定的王丙,叫嚣得脸红脖子粗的赵老六,以及光风霁月地负手而立的冷怀逸。
考官中一人脸色顿时变了。
此次乡试,主考官必须是知府大人,而副考官就是通判、同知这几位。
脸色大变的,自然是苏永年。
他知道冷怀逸的能力,根本用不着打小抄作弊。
可他又怕冷怀逸年轻气盛,万一真的是一时想岔了……
最主要的是,这种搜身检查的情况下,就算不是自己主动作弊,可想要证明起来,基本上没有可能。
说不得冷怀逸这一回真的就是栽了。
想到这里,苏永年的脸色已经黑得像锅底一样。
只不过知府在前,他也只能嘴巴紧闭,等知府大人的判断。
“见过大人!”
小吏们眼见上官亲自过来,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向着大人们行礼。
考生们也停止了喧嚣,纷纷行起礼来。
知府站定,看了一眼冷怀逸,随后眼底浮现出淡淡的赞叹。
这名考生看上去端得出彩!
到了知府这个级别上,他识人早已不只看皮囊,更是看内里。
冷怀逸的动作不卑不亢,从容利落,一点都没有心虚。
莫非这事情另有隐情?
“那考生,姓名?”
凭着极佳的第一印象,冷怀逸获得了说话的机会。
“学生冷怀逸,见过大人。”
“方才他们所说作弊,可是你所为?”
“学生不曾作弊。”冷怀逸的神情依然淡定。
知府突然眉毛竖立:“大胆小子,可知夹带小抄乃是重罪!眼下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敢狡辩?”
知府的气势极盛。
站在冷怀逸身后的几名学子,当下感觉知府质问的人其实是自己,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