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志远和张煌言闻言也是惊出一身冷汗,两人们心自问,自从平定了沙定洲之乱后的这段时间,也开始变得骄奢,动辄就出入酒楼。
而且对于云南土兵和广西狼兵也颇多鄙视。
总觉得这些狼土兵就是一群未经教化的蛮夷。
但是崇祯的这一番话,却如当头棒喝般惊醒两人。
崇祯又说道:“所以,在驻防云南的这段时间,朕建议你们还是坚持集体生活,同时坚持与镇兵同吃同住同训练,争取早日赢得镇兵认同。”
“这点,徐州镇台和归德镇台的士子就做得很好。”
“徐州和归德的镇兵对于这两镇的士子也最为认同。”
“圣上放心。”林志远和张煌言肃然说道,“臣等定会继续保持艰苦朴素的作风,绝不会与镇兵出现脱节,更不会让镇兵产生对立情绪。”
……
崇祯十九年十月下旬,崇祯率军离开云南。
阎应元和徐应伟因为还率军在外平定叛乱,所以并没有跟着崇祯一起离开,两人将会率军在云南继续呆一段时间。
来时因为携带了辎重,所以走得比较的慢。
但是返程时就是轻装,甚至连20门红夷大炮也留在了昆明,所以走得很快。
十一月中旬,大军便走到了常德府,右佥都御史兼治水御史李蛟正就在常德,闻讯之后赶紧跟常德知府一并出迎。
“臣李蛟正,叩请圣上金安。”李蛟正稽首。
常德知府以及府衙的一众属官也纷纷跟着跪倒请安。
“都起来吧。”崇祯一肃手说,“李蛟正,湖堤修得如何了?”
“启奏圣上,湖堤早已经完工。”李蛟正答道,“共计耗银一千一百万两有奇,外加工食米一百万石有奇,比臣之前预计的超支颇多。”
“只要湖堤足够坚固,多费些银子也值。”崇祯道。
“圣上放心,湖堤足够坚固。”李蛟正一正脸色说,“今年洞庭湖区便遭受到了五十年一遇之伏汛,不过湖堤却岿然不动。”
“噢,是吗?”崇祯来了兴致,“那朕倒要亲眼看看。”
当下崇祯命令大军在常德城外暂时驻扎,然后在李蛟正以及常德知府带领下,骑上快马来到了洞庭湖边。
距离湖边还有十数里,便看到了一片片的稻田。
只不过稻谷已经收割,田里只剩下一行行稻茬,稻茬间已经长出青翠的麦苗。
李蛟正不无得意的说:“禀圣上,由于今年洞庭湖区没有遭受伏汛,因而湖区的百姓都收获了两季粮食,一季麦加一季稻谷。”
常德知府紧接着说道:“因而每亩可收粮食四石有奇!”
“噢,是吗?”崇祯高兴的说道,“这么说湖区百姓今年能过个肥年。”
正说话之间,恰好看到一个老农挑着一担稻草走过来,看到这么多官,老农吓得赶紧扔掉稻草跪伏路边。
崇祯便直接翻身下马,走向那老农。
胡国柱和兀把炭等下意识的要跟上,却被崇祯所制止。
“老人家。”崇祯亲手将老农扶起来,问道,“听说今年的收成挺不错?”
“这位大官人有礼了。”老农有些拘束的向崇祯揖了揖,随即又笑着说,“今年的收成是挺好的,小麦加上稻谷我们家足足收了两百多石。”
老农显然是真的很开心,笑得连牙龈都露出来。
只见老农发黄的牙龈上已经只剩下不到六颗牙齿。
“收了两百多石的粮食。”崇祯道,“你们家多少亩田?”
“七十多亩。”老农越发开心的道,“小老家原本就分了五十多亩水田,后来又向官府佃了二十多亩湖田,一共种了七十多亩田。”
“七十多亩,老人家你能忙得过来吗?”
“忙得过来,小老加上两个儿子,没问题。”
“家里有三个壮劳力,老人家你有福气呀,没准今年还能抱个大孙子。”
“承大官人的吉言了。”老农估计是与崇祯聊开了,渐渐的没了刚才的拘束,又道,“今年是个难得的好年景,可是也有不好的事情,就是粮价太贱了。”
“粮价很贱?”崇祯一下蹙紧眉头,又问道,“好多钱?”
老农叹息道:“往年粮价最财的时候,每石也能值三钱,今年却只有一钱五厘,足足便宜了一半的价钱,好在粮税可以拿粮食缴,不然又要吃大亏,但是小老想着卖掉多余的粮食再买一头牛回来,现在看起来却是泡汤了。”
崇祯皱眉道:“朝廷就没有派人来收购?”
“朝廷也有派人来收购,价钱也要高些。”老农连忙说道,“不过朝廷收购粮食不肯给现银,只能打白条,这谁敢卖?”
“白条?”崇祯的眉头越发蹙紧。
老农挑着稻草走了,总体上还是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