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的眼泪又要落下来。
谢婉在心头叹了口气,开口问道:“孙姐姐可曾回过侯府?”
孙玫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不曾,陈岑在我离开的当晚,便迫不及待的收了通房,第三日便将孙蓉接进了府,第四日又宠幸了孙蓉的大丫鬟,他这般猴急的模样,哪里还是当初对我发誓绝不会纳妾的那个人?”
“当初是我执意要嫁的,如今沦落到这般地步,皆是我咎由自取,即便我回府又能如何?木已成舟,我即便回去也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孙玫看着谢婉流泪道:“谢妹妹,你知道我最伤心的是什么么?”
“知道。”
谢婉低了头,哑声道:“孙姐姐最难过的,不是侯府将孙蓉送进府,也不是陈世子迫不及待的纳妾宠幸通房。而是,在你还在为子嗣奔波的时候,他们背着你做下了这些。”
“事实上,你身为侯府嫡女,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也明白自己的使命,倘若有人好好同你说一声,你也能够理解武安侯府与英国公府的难处,最终也会心甘情愿的让陈岑纳妾。”
“可他们没有一个人问过你的意见,武安侯府也好,英国公府也罢,都将你抛弃在外,没有一个人考虑过你的感受,甚至,连一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都没有人跟你说。”
孙玫不是孙依依,并不是一个骄纵任性之人,她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理解,哪怕只要有一个人同她好好说一句,她也会作出身为长女该做的选择。
可是没有,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人考虑过她的感受,没有一个人问过她的意见,就这么趁着她寻医的时候,将生米煮成了熟饭。
这种行为其实最伤人,既显得她不通情理娇纵任性,又显得她无论在侯府还是在英国公府,都是一个外人。
孙玫听得这话,顿时泪如雨下,她一把抓住了谢婉的手,无语凝噎。
谢婉拍了拍的她的手背,喉头也有些紧。
两人相顾无言,过了许久孙玫的情绪平复了些,谢婉才低声开口道:“孙姐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孙玫苦笑了一声:“武安侯府与英国公府都很大,却似乎都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她看着谢婉,眼里带着期盼:“谢妹妹,倘若你是我会如何?”
一时之间,谢婉没有说话。
说实话,她并不想掺和这些事情,一是因为她带孙玫去见师父,主要是为了接近武安侯府,能够以有恩之人的身份成为武安侯府的座上宾。
其二,她的观念和想法,与孙玫这样土生土长的大家闺秀是完全不同的,她能够理解她们的选择,却永远无法真正将自己变成她们。
可孙玫现在,显然将她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若是她模棱两可,必会失去孙玫对她的信任。
这是一柄双刃剑,用好了,她与孙玫的关系必定能更进一步,甚至孙玫会将她当成主心骨,成为她与权贵打交道的底气和筹码之一。
可若是用不好,她不仅得不到孙玫的信任,还会同时得罪武安侯府与英国公府,甚至会得罪远在深宫的太后。
果然是个大麻烦。
两害相权取其轻,真正聪明的做法,是看似有用却无用的建议,可看着孙玫那期盼的眼神,还有那抓住最后一块浮木的模样,谢婉还是咬了咬牙,开了口:“若是我,我会选择和离。”
听得这话,孙玫顿时一惊,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孙姐姐先听我将话说完。”
谢婉看着她道:“我会选择和离,是因为我毫无顾忌,你也知晓永誉侯府的情况,除了弟弟之外,我无须顾虑他人,回到侯府我还自在轻松些。可是孙姐姐你不同。”
“你有家族亲人,更何况武安侯府与英国公府的做法,都在向众人宣告,孙姐姐你是个善妒又不好相与的,若是此刻和离,除了坐实了这些看法之外,还会影响到武安侯府的其他人,比如孙妹妹。”
在这个年代和离本就是件让人侧目的大事,瞧着英国公府与陈岑的做派,和离了必然不会说孙玫半个好字,这会让孙玫本就坏了的名声变的更坏。
看得出来,孙玫与孙依依的感情极好,若是孙玫顶着这样的名声和离,必然会影响到孙依依的婚事,甚至还会影响到孙煊这些侯府男丁。
侯府本就是舍弃了她,若真的和离,没有了侯府庇护,孙玫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仅仅是身份的落差就让人受不住,更何况,还有随之而来的各种麻烦。
再者,和离了,被武安侯府舍弃的孙玫要去哪?
孙玫闻言垂了眼眸,她不是个笨人,谢婉说的意思,她自然也明白。
谢婉看着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