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旁。
玄衣剑甲身后白玉剑匣闪烁微光,神术、白鹿也透露出丝丝缕缕的剑意,朝前探去,似乎想要前去感知陆景身上的昂扬正气。
身在马背上的陆景仍然紧闭着双眸,可是……一股股浩然之风在他身旁流转,他身下的马照夜突然顿住马蹄,名马眸中的红光缓缓消散。
这一匹被玄衣剑甲施展神通,遮掩去野性、戾气的名马被那浩然之风一吹,就驱散了遮掩在它眼眸中的神通,回归清明。
商旻却并未再度运转先前那道神通,眼中若有所思。
也许身为名马照夜与那浩然之风相契合,被那蕴含着正气的风波一吹,又生出了些许变化。
不过二三息时间,照夜吃力的回头想要看一看身后的陆景,长长的玉色马鬃如若荡起涟漪。
陆景在照夜背上,照夜终究不曾看到陆景,但却也并未野性大发,并未冲天嘶叫,而是继续前行。
只是,这匹名马的步履显得越发缓慢,越发如何。
原本耸动的马背也变得平坦,就好像它不愿让陆景受到些许颠簸。
商旻神色有些变化,他看到照夜驮着陆景消失在远处,与阴影融为一体。
近处的山路有风吹过,吹散了陆景身上的浩然之气,那一缕缕金光消失在黑夜里,就如同坠落的星光被黑暗吞噬。
十里之外,是一座辉煌的城池,太玄京中有着人间万种奢靡,有着寻常传奇未有之物。
负剑的商旻便来自这里,只是今日前来太玄京,却并不曾逛一逛那些熟悉的巷子。
“能被观棋先生看重,这少年也许并不仅仅只有绝世的天资。”
商旻心中这般想着,转身走向蜿蜒的山路。
他并没有驾驭剑光,只是行走在黑夜里。
充斥着黑暗的山路,无法遮住他的目光,他看到群山中细致的角落,看到河流,看到小溪,看到一棵一棵已然存在上百年的老树。
他儿时。
那时的姐姐还不曾为了崇天帝登天,还不曾化作漠视人间的仙人,她还是那个喜欢穿着碎花长裙,游走于山野中,喜看秋月春风,也爱追逐蝴蝶的少女。
“姐姐……”
商旻转过头去,又望向太玄京。
姐姐死了,他亲手将骨灰送到太玄京,那一日白鹿奔行于虚空,白鹿所过之处下起了一场大雪。
也让这位玄衣剑甲彻底失去了牵绊。
他抬眼看天,天上三星千年如一日隐藏云雾云雾之后,照耀着大地。
或者……是在俯视、监察人间。
“天上三星已经存在太久了。”
玄衣剑甲嘟囔了一句,又抬手摸了摸身后的白玉剑匣:“我还需要第三柄剑。”
天上三星中那三位剑仙之骨……刚好可以用来铸剑。”
太先殿前,原本就面色苍白,面容老朽的赤衣貂寺佝偻着身躯,显得越发年老了。
他身上难以抑制的流淌出一缕缕血气,那些血气又流入太先殿中,被嵌入桌案的龙尸全然吞噬。
他受了重伤,可却依然躬身站在崇天帝身后,等待崇天帝的召唤。
崇天帝也和商旻一般,望着天穹,也许是在望着悬挂在天空中的繁星,也许也在看天上三星。
“天阙仙应当是不死的,却因为白石的棋盘生了变故,人间的生机并不在人间,而是在天上。”
崇天帝突然开口:“苍龙奴,有天上三星笼罩,三次灵潮都被天上褫夺,你可觉得人间还有胜算?”
被称为苍龙奴的赤衣貂寺躬着身子,气息断断续续:“老奴是圣君的奴才,圣君觉得人间有便有,没有便没有。”
崇天帝背起双手,眯着眼睛道:“天阙立起天关隔绝天地,人间既无希望,还不如着眼于天上。
只要将天上人间俱都打通,天上三次灵潮所得便会为天上人间共有,过往人间的三次失利都会被弥补。”
“为此,便是付出些代价又如何?天下之事,再无更重,商旻怪我落子天上,可若非她登天,灵潮之后又岂能看到一线生机?”
崇天帝说到此处,语气并非那般斩钉截铁,语气里甚至还带着几分愧疚。
可紧接着,崇天帝伸出一只手手掌,抬头抓向天空。
就好像要将整座天穹抓在手中。
“此事若成,既成就人间,也成就我!
待我怡然独向九霄之日,便可坐看天上地下浮生作梦,玉炉三涧雪之余,仙人俯首,独掌天上人间。”
有太玄京满城的灯火照耀,天空也不再那般漆黑了。
盛姿站在养鹿街上,抬头看着澄碧的长天如水般平缓清澈,几朵夜云飘荡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