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雾气其实也算难得,也许是因为并无星月光芒的原因,就连裴音归院中的那一棵白梅树,都隐于雾气中,似乎已然不可见。
即便已经是夜了,房中人有灯火。
因为今日裴音归的院里来了客人,除了含采以外,还有身穿青色短衣的徐无鬼。
徐无鬼在裴音归救下的四个孩童中最为懂事,年仅十岁却已如陆景所言,颇有一些坚韧的气象。
正因如此,同样心绪坚韧的裴音归也更偏爱徐无鬼一些,夜晚等到其余三位孩子睡下,也总会带徐无鬼回到院里,复习一下他的功课。
陆景教授给徐无鬼乃至裴音归的,并非只是简简单单的文字。
比如,在明亮的灯光下,一张草纸上,陆景写下的四句诗。
短短四句诗文,却好像写尽了一位侠客的意气风发,写尽了侠客内心中,不愿见天下不平的心念。
明明是用大楷写就,却充斥锋芒,如若这广大天下,本就是侠客的磨剑石。
裴音归默默的看着徐无鬼,正一笔一画描摹着纸上的文字,他脸上满是认真,并没有其他孩童那般的不愿。
徐无鬼终于临摹完了这四句诗,放下手中毛笔,拿着自己手中的字,和陆景的字对比。
他虽然年纪尚小,但握起笔来,却出奇的稳,临摹陆景文字,虽然说不上得了精髓,可却也有模有样。
裴音归看着徐无鬼的字,心里有些羡慕。
这孩子写的字,比她觉得更好。
甚至,这孩子学起东西来,也比她更快一些。
徐无鬼稚嫩面容上,多出了些感激∶
含采提着一盏油灯进来,打了个寒颤,道
徐无鬼抬头朝门外看去,却见一层层雾气萦绕、弥漫,脸上露出孩童一般的惊喜,道
他这般惊喜地说了一声,旋即有些担忧道
徐无鬼这般说着,是会有些担心。
裴音归却主动道∶
徐无鬼深深点头,脸上露出些童真的笑容,侧头想了想,又道∶这小小的
孩子,提到陆景先生,眼中就满是崇敬,他睁大眼睛,道
含采姑娘在一旁摆弄着油灯,笑着说道
裴音归忽然打断含采的话,眼中若有所思,轻声道∶
裴音归话音刚落,原本还脸带笑意的含采姑娘,猛然间脸色一僵,口中喃喃道∶
徐无鬼有些不解。
裴音归似乎忽然有了些好奇,低头询问道
徐无鬼摇头,思索片刻,道∶
裴音归神色微动,看着徐无鬼郑重说道∶
徐无鬼点头。
裴音归语重心长,对这孩童道∶
徐无鬼似懂非懂,裴音归似乎是因为想起了那枭骨、枭冥二人,眼中多出了些冷漠,只是站起身来,独自走出屋子,来到白梅之前。
向来开朗的含采姑娘也都在沉默。
徐无鬼有些犹豫问道∶
含采低着头,一语不发。
可她脑海里,却满是凶戮而又令人厌恶的景象,一重重记忆,萦绕而来。
枭骨枭冥,一男一女,自然是齐国子民,他们原本姓萧,二人的父亲曾经位居清都郡丞。
后来,二人的父亲因为横行不法,肆无忌惮,不敬上官,终究犯下大罪,被贬官齐国边境之地。
萧家一家人,原本奢靡无度,突然被贬官边境,父子女三人,整日闷闷不乐,后来巧合之下,三人又练了一门拜魔之法,此法需要血肉祭祀。
最开始,他们以自家的奴婢、奴民练功,随着他们修为渐盛,萧父已被官复原职。
可后来,他们逐渐变本加厉,肆无忌惮,常常跑到民间购买大量奴婢,乃至掳掠民女,练那拜魔之法,后来甚至发展到烹煮吃肉。
时间一去数十年。
天下有义士高水寒,刺杀萧父,那一男一女兄妹二人却活了下来,逐渐修成拜魔大道,不久之前甚至修成第七境,改萧姓为枭。
甚至屡次暗中出齐国,前往周遭国度,大肆血祭平民百姓,不知有多少人,死在此二人手下。
其中自然也有齐国皇室的纵容,疯癫君王、疯癫太子,再配上这嗜血的修行者,齐国被称之为恶孽执掌之国……原因正在于此。
含采却不曾想,这样的拜魔之辈,却与古辰嚣,一同入了太玄京……
含采姑娘想到这里,眉头也不由紧皱她心中正这般想着。
门外被雾气遮掩身形的裴音归,却忽然轻咦一声……
含采姑娘听到声音,走出门外,却见裴音归手中,已然多了那一把广寒宫。
广寒宫上,月光流转,清辉阵阵,一道道清冽之气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