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论出惊人,陆景三千言,引经据典,文采斐然,又有许多从来不曾有的主张言明人贵,我即便不认同陆景的主张,也深觉陆景之学问,已经不输当朝大儒!」
「人贵论……陆景要开论立派!」
季渊之、李慎等等学问高深之辈,心中默默低语。
「常言学问一道,厚积而薄发,可是陆景明明只有十七岁,竟有如此惊人之论……观棋先生破格而行,将其召入二层楼,那时许多人还在质疑,十七岁少年凭什么能成为书楼先生?
可如今,他所作文章引天上夫子落目……」
作为督考官的盛如舟站起身来,不免深深吸气,他举目四望,开始为其余三百六十余位士子,其中包括了北川陈家的陈元都而感到可惜。
「此试,其实已经不必再考。
有夫子落目,哪怕是季渊之、李慎在这考场中作答,陆景也要更胜一筹。」
盛如舟这般想着,又看了一眼远处的钟于柏。
昔日,钟于柏曾经与他提及陆景对于中正的明悟,盛如舟还并不曾在意。
如今想起来,那时陆景的学问,就已足可称道。
朝臣中,陆神远微微眯起眼睛,原本没有任何表情的英伟面容上,终于流露出一丝表情。
那是……惊喜。
崇天帝背负双手,脸上带着轻笑,远远望着即将收笔的陆景,忽然间他又转过身去,对身后的姜白石道∶「陆景此志,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年轻人而言,是否太过狂妄了?」
身后诸多朝臣、大儒神色一动。
少年志向宏远虽然是好事,可仔细想来……陆景心中盛气未免太重些,对于朝堂而言,这并非是一件好事。
可却不曾想,首辅大人姜白石却摇了摇头,对崇天帝道∶「少年气盛不是什么坏事,而且陆景既然想要执律法雷霆,若无些盛气,又如何执律?」
姜首辅话语至此,眼里却好像还隐含着深意。
崇天帝不曾开口。
又有一位声如洪钟的将军道∶「陆景学问能引夫子落目,自然可得文试优胜……只是,律法雷霆乃是国祚重器,光有一片盛气还不够,以陆景的修为,只怕尚且无法执律而行。」
说话之人,身着明铠,眼神锐利,乃是银袍军副将武严豹,与玄都李家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朝臣
中也不乏有人认同。
一旁的钟于柏却笑道∶「陆景在这殿前试中,屡得优胜,总是出人意料,武将军,我为何觉得陆景既然胆敢提请,是因为他心中已有把握?」
「即便再有把握,化真境界,如何执律?」
武严豹身旁的刑部尚书郑元道∶「哪怕是上一任白衣,执掌律法雷霆之时,也已经点燃神火!
陆景化真境界的元神,若想要强行执律,他那本就已经受损的元神,只怕顷刻间就要化为灰烬。」
郑元话语至此,眼中却又有了一丝迟疑……
就如同钟于柏所言,陆景参加殿前三试,带来了太多的不合常理,他们屡次揣测,却终究不曾猜到陆景能够走到这等境地。
这让在场许多人,也已不敢胡乱猜测。
郑元亦是如此,所以他沉默几息时间,又道∶「除非……陆景今夜就能够踏入神火境界,方有一丝明日执律的可能。」
郑元这般说着,又摇了摇头。
无论用什么方式点燃神火,都需要漫长的时间。
明日放出榜文,陆景提请……一夜之间,又如何跃入了神火之境
许多人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若是这殿前试再晚一年,陆景再长上一岁,他也许就可踏入神火境界,可以真真正正的执律法雷霆。」
「只是这样一来,舞龙街杀人一事,也无法被轻易恩赦,横竖两难……希望陆景确有把握。」
钟于柏暗暗心想。
此间许多朝官,心思各异。
直至陆景收起自己的持心笔,站起身来,向上首的盛如舟行礼,这才转身朝着殿前玄台之外走去。
崇天帝若有所思,也转身归于太乾殿,其他众多朝臣亦是如此。
其余士子有些在奋笔疾书,有些则在望着陆景的背影。
三十一岁的陈元都皱着眉头,突然想起自己年少时也曾经想要入书楼读书。
只是家中却并不允许。
「书楼儒道已非正统,许多礼法在书楼中,已经名存实亡,作为世家子,自当秉持礼法,不偏不倚,持道而行。」
亚圣教诲,浮现在陈元都心中。
陈元都吐出一口浊气……低头执笔书写笔墨。「
夫子的道路不同于正统,可他终究是夫子,夫子不在人间,学问亦不在人间……今日能在天上见他,便是无法既得状元,又得殿前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