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此刻,七皇子却放下手中书籍,抬头望向远处。
他重瞳中似乎倒映着别样的景色,却让七皇子眉头微微皱起。
而坐在他对面、下首的,却是褚野山、李雨师以及云麾将军。
三人见到向来沉稳,外物不显于色的七皇子,此时竟然皱眉,俱都彼此对视一眼。“殿下……”
褚野山体格高大,坐在瘦弱得李雨师身旁,便如同是一座小山。
他正要询问,七皇子眉头却舒展开来,目光又落在手中的典籍上。
“既然陆景已经想要与雨师,与李家为敌,便不可再留他了。”
七皇子说话声缓慢:“这件事你们莫要大意,还要处理的好些。”
李雨师听到七皇子命令,
先是躬身向七皇子行礼,犹豫片刻,又道:“是雨师行事错了一步,引来了大敌。”
褚野山和云麾将军低着头静默不语。
七皇子却随意摇头:“天下万事万物岂能算尽?出了陆景这样的英才,你使些手段引他入瓮也无可厚非。
这天下间并无躲在云雾后面,低头注视着天下之事,又全知全解天下事的存在,即便是仙人都会犯错,且不必自责。”
七皇子自知御下手段。
而且便如他所言若是以往得力的手下不曾在船上犯错,早些斩了那黑石堂堂主。
许白焰死了,黑石堂堂主同样身死,自然无碍。
而且就算李雨师犯了错,在七皇子眼中,此时的陆景并非是什么天大的祸患,早些拔除便是,又何必苛责自身两大支柱之一的玄都李府?
“这件事情由野山你亲自操办。”
七皇子又叮嘱道:“陆景身边四先生点化的濯耀罗有些棘手,陆景本身也有些底蕴,你要认真对待,莫要疏忽了。”
褚野山粗犷面容露出郑重之色,应是。
哪怕七皇子不说,褚野山应对陆景自然也会打起十二分精神。
陆景前后遭遇两次刺杀。
每一次筹谋者,都已然尽心。
第一次陆景还是化真境界,黑石堂两位四境修士,一位五境修士都杀不得他,甚至俱都身死。
第二次刺杀,陆景修为不过度过神念,修行至化真真宫,眼前尚且有化真显神这一境界,才算化真巅峰。
可是大至比丘这么一位神火一重的修士前去杀他,又加一尊第一相戮傀儡都让陆景毫发无损的回了太玄京,还去了舞龙街上耀武扬威一番。
大至比丘身死!
戮傀儡虽然不曾直接死在濯耀罗手中,却也同样被玄都中的强者镇杀。
有这些先例在此,褚野山又如何会不尽心?
“陆景这样的天骄,却非要以卵击石,倒是颇为可惜。”
褚野山心中这般盘算,可却也知晓,杀陆景一事,也算得上事关重大。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若七皇子一脉的褚国公府、玄都李家想要杀陆景,哪怕陆景并不曾入太子麾下,太子一脉一旦知晓,必然会出手相助!
“还要好生谋划。”褚野山气态如山,安然坐在原地,仔细思索。
云麾将军眼眸却微微一动,望向褚野山道:“需要我亲自走上一遭?”
褚野山看了云麾将军一眼,摇头道:“将军牵连甚广,由你出手反倒不好。”
若是陆景死了。
哪怕整座太玄京都知晓陆景乃是七皇子一脉所杀,只要无直接的证据便可。
“短短数月,这陆景竟然闯出了这么一番名头,玄都百姓拥护他,他又是玄都许多读书人所崇敬的少年先生。
行事还要顾虑一些。”褚野山这般提醒。
七皇子在读书。
其余三人小声禀报着朝中之事,转瞬间一个时辰时间流逝而去。
三人告退。
不多时,又有一位面容阴鸷,却又满头白发的老者坐在一驾木制的轮椅上,由一位貌美少女推来。
七皇子站起身来,向那老者道:“少师。”
那老者不能起身,朝着七皇子行礼。
七皇子顺其自然走到那女子身旁,女子早已让出身位,他推着轮椅行走在这宫阙中。
“先生,第一次空山巷刺杀陆景之事原是我默许,第二次也是我知会雾凰,只是却不曾想这样一位庶子少年,竟然会闹出这许多风波。”
那阴鸷老人听到七皇子说起此事,摇了摇头。
他苍老的面容上却是赞许:“便如你方才所言,即便是仙人都无法俯视天下,尽知天下之事。
陆景
出人意料,在他的身上踏错几步,也并无大碍。
他自获玄檀木剑、持心笔之时,就已然与我们并非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