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颖洽往沙发上一靠,随手还拿了瓶水喝,才喝了一口就指着这水问道,“你知道这多少一瓶吗?”
任菊看向那小巧的瓶,上面的字并不是英文,而是她看不懂的外文字,她于英语上还晓得几个单词,这么多年毕业后也就记得几个单词了,此时她神思不属,“小颖……”
姚颖洽懒得听她说话,反正她把话都摊开了说,“让我跟你回去也是行的,哥的债是还不了的。”
任菊那期盼的目光,瞬间就黯淡了许多,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她这里明显儿子才是手心,女儿是手背,自然是儿子这手心更重要些,“我去跟秦老板说,我去跟秦老板说,叫他别安排你,别安排你……”
“你当人家做慈善呢?”姚颖洽嗤笑,也算是看透了,这口口声声的都没再说一句叫她回家的话,让她别管哥的债的话,她哪里还能不知道亲妈的意思,让她继续在这里,又不想她接客,世上还真这么能两全的事?“前儿那个廖琼晓得吧?她后头有资本呢,明生哥就捧了她,也不看她年纪都一把了,还要捧了她呢。我有什么呀,就这张脸,这个身子,他还不趁着我还鲜嫩的时候物尽其用?你别让人家叫两声任姐,就把人当成菩萨了。”
任菊这个脸色变了又变,基本上心思都让女儿给说透了,也想过让女儿回家的,但一想到家里头被要债的人上门,她就觉得自家这个面子都丢光了——再说了儿子将来还要讨老婆的,就这么个样子,将来还有谁敢嫁?
她跟老姚都近五十的人了,哪里还有什么好工作能叫他们干的,家里头攒着点的老本都给儿子,家里头都是空的,手头那点余钱,还是女儿给的,“那、那也不能这样的,他这干的就不是正经事,是害人的……”
姚颖洽实在懒得听这样的话,指指自个刚喝过的水,“这都得五十块一瓶水,法国进口的,我想喝随便有,喝一口倒一瓶都行,我回家,不光家里的债没人还,就算是我想成名,也没的路子,也是给人白睡的,连这个水也喝不起,你就想要这个?”
任菊听得心里发颤,“那、那也不能把你、把你……”
“我乐意,”姚颖洽拍拍自己鼓鼓的胸脯,“你看我这睡袍,都万把块钱,我回去了,你给我买吗?你看看这屋里头的东西,有一件是你买得起的?”
任菊不免心惊胆战地看向这房子的摆设,摆设也没见着有什么特别,也就是简洁的装修,就是玄关处的鞋柜上放着起码二叁十双鞋子,长靴、短靴、单鞋、凉鞋样样儿不缺,件件的都是大牌儿。就算是家里头条件还好的时候,任菊也是舍不得花这些个钱的。
见她不吭声,姚颖洽又是冷笑两声,“走吧,别来这里了,反正他要是再赌博,我是不会再替他还一分钱的。”
任菊不想走,可没办法,被女儿一声声地往门口赶,她只得往外走。
但是她往外走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就在手机里寻秦明生的联系号码,迫不及待地打电话。那边接电话也挺及时,并没有让她多等。
“喂?”
果然是秦明生的声音,她并没有搞错号码。
“秦老板,你可不能这样子,我们颖洽还小呢,将来还要嫁人的,这样可不行的……”一听到秦明生的声音,任菊赶紧说道。
但是她的话被打断了,传来秦明生冷冰冰的声音,“行,人你领回去,把你儿子也领回去,记得还债。”
还债?两个字落在任菊耳里,让任菊都听不清他后面讲的话,或者他后面根本没讲什么话,等她回过神来,通话已经结束。她挣扎地看向紧闭的房门,又看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通话结束,不由悲从中来,儿子那里不能没了工作,女儿这里她又……
她好像丁点办法也没有,没办法看着儿子再去赌博,也没办法明知道女儿被……好像脖子被掐住了,她完全呼吸不过来,但着实没有半点办法,真的,那种被上门赌着要债,被邻居同事们指指点点的日子,她是再也受不了的。
她进了电梯,早就没了来之前的高兴,整个人都沉甸甸的,想着家里头现在用的每一分钱都有臭男人在女儿那还年轻的身体上蹂躏,她心里头就跟被什么绞过一样的疼——但她是不敢报警的,一报警,真把秦明生给得罪了,不光债还得自家还,儿子恐怕还得被秦明生赶出来……
她心疼女儿呀,也更心疼儿子呀,手指按上楼层的数字,她突然间就想到了张窈窈,黯淡的眼睛顿时闪现期盼的光亮来,九层,她记得的,张窈窈就在九层出的电梯,而这里的房子是极具隐私性的,电梯的出口只会出现一个房门。
她犹豫了一下,粗胖的手指按了“9”的数字,很快地,电梯就停了。
张窈窈回了家,许是因着两个人都没回家的缘故,显得有些冷清。她冲了个澡,身上斑斑驳驳的,都是痕迹,看得她自个儿都难免心有愧疚,也是怕阿枢哥瞧见的,可这些个一时半会也消不了,更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