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两岸,绿草莺飞,花树成林,不时有村落人家,只是里坊外墙大多破烂,偶有人影走动,却无鸡犬之声。
大河北岸,在征调了周边的船只之后,赵军开始搭建浮桥,准备渡河。
这一时期,人们还没有掌握在宽阔的大河上架起永久性的木拱桥或石桥的技术。
远处,司马卬带着自己的亲兵匆匆而来。
虽然时隔多日,但他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未来可期的喜悦,这种由内而外的情绪,也同样传递到了他所统领的赵军之中。
秦赵同源,但却不共戴天。
不说长平之战坑杀赵人无数,就说秦灭赵国之后,更是大肆搜刮赵人财富,存于咸阳宫室;强行征发赵人徭役,北修长城,死伤无数。
如此血海深仇,必然扣关直入,屠灭秦人以报!
“何时能渡过大河?”司马卬从马背上跳下,看向身边组织架桥的工师。
工师向他躬身行礼后,稍加计算了一下说道:“顺利的话,今天正午时分桥就可以架好。”
司马卬皱眉问道:“你说的顺利,是什么意思?”
工师看了看平静的南岸说道:
“自然是连接到大河南岸的时候,不会被秦军阻挠,将军也是知道的,我们搜集到的物资,只够架设一条浮桥,若是被毁,大河北岸就再也找不到足够架桥的船只了。”
司马卬点点头,粗声咒骂道:“该死的秦人,拆掉浮桥之后居然把船划到南岸去了,等到打下平阴,必须屠城!”
…………
日中时分,横跨大河的浮桥果然架好了。
司马卬大喜过望,还好他在攻打怀县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没有提前杀掉这个工师的家眷,反而以此为要挟,让对方帮着修建浮桥。
至于现在吗?
既然桥已经架好了,那自然要让秦狗一家去死!
不杀,难不成要让别的诸侯军队也从这里渡河,攻入关中吗?
楚怀王所说的‘先入关中者为王’,可不单单通用于楚国,这是六国之王的共同许愿。
‘将军面相,贵不可言!’他想起许负所说,心中越发火热,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刻飞到关中去!
片刻后,赵军集结完毕,在使用了秦人战俘祭旗之后,士气高昂的赵军开始准备渡河。
就在此时,平静的大河南岸突然出现一抹红色,继而红色遮天盖地而来。
“是楚军!”
“哪里冒出来了这么多人?”
“别废话,结阵,问问他们要干啥!”
驻守南岸浮桥的赵军发出示警,迅速做出警戒的举动,而北岸的赵军也开始在司马卬指挥下迅速渡河。
咚咚咚!
毫无章法,但震天动地的鼓声响起,举着嫣红战旗的楚军开始冲锋。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留着杂乱胡须,身材魁梧的壮汉,他将身体藏在盾牌之后,迈开双腿,势不可挡。
此人正是樊哙。
作为先锋,他一直干的都是先登索敌的勾当。
此战当然也不例外。
而跟在他身后的士兵,一手持剑,一手握盾,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摆出了一副拼命的架势。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这些人多是从囚牢中放出的刑徒。
楚国和秦国一样,同样有军功爵体系,战时斩首,也一样可以免去刑罚,重获新生以及土地。
渡口的赵军看着狂奔而来的樊哙和他身后的先登敢死之士,身体晃动,牙齿打颤。
“快、快停下来!”
“我们、我们是赵军,是友军啊!”
赵军之中,响起了一连串带着哭腔的声音。
对面的楚军杀气腾腾,人数众多,迎战必然是个死;而退后,单不说浮桥上占不了太多人,即便是退回去了,军法也同样能要了他们的命!
一瞬间,这些拿惯了耒耜的赵军进退维谷,陷入两难之境。
而这一切,伴随着樊哙如同攻城槌一般的撞击不复存在。
砰!
一声巨响之后,樊哙直接撞穿了赵军的防线,踉跄着到了他们身后。
于是,他顺势拔下腰间的长剑,奋力挥砍。
刹那间,鲜血飞溅。
而跟着樊哙一起冲过来的陷阵敢死之士,面对着丧失了战斗意志的赵军,没有丝毫怜悯,只是手起剑落,收割着生命和军功。
从北岸出发的赵军只在桥上走了不到百米的时间,南岸的守军已经尽数被杀,汩汩鲜血流入大河,顺流向东而去。
河对岸,司马卬视力极好,他已经认出了那个坐在大石头上,翘着二郎腿的家伙是谁。
武安侯刘邦!
司马卬站在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