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除了她自己,听到这个称呼,绝大部分议事成员都会觉得心情古怪。
就像那个穿一件粉色道袍招摇过市的柳道醇,总会招惹非议,何德何能,能够认陈清流当师父,喊郑居中一声师兄?
更何况郑居中还是谢石矶的师侄。
邹子说道:“不好说。”
既然至圣先师和道祖都曾到过白帝城,就算认可了郑居中选择的某条道路?
张脚以心声问道:“那个陆神能否合道?”
邹子答道:“只要我一年当中,有几天双脚行走在地上,他就注定无法合道。”
以陆神的资质,再出类拔萃,想要闭关成功,依旧不是一两年可以达成的。
好不容易抓住机会,等到谈天邹子“不着地”,陆神就要立即闭关,可等到邹子“落地”,就要被迫出关。
试过几次,陆神就不得不放弃了。好似认命,“不与天斗”。
简而言之,邹子不让道,早已飞升境圆满的陆神就是在竹篮打水。
陆神就这么被拦在门外,驻足不前,境界停滞,足足耗费将近千年光阴了。
张脚问道:“是因为有大道之争,故意恶心他?”
邹子说道:“不至于,只是等他主动来找我谈天。”
“谈天”之说,一语双关。张脚试探性问道:“邹先生是在觊觎那部初本初刻版的经书?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顺势打破‘天地本不全,万物皆有缺’的定理,好补缺大道,主动跻身一种前所
未有的十四境圆满境地,既不必十五,却可以始终维持伪十五的玄妙境地?”邹子摇头道:“一来志不在此,再者我必须保持旁观者的立足点。我若是进入十五境境地,有一半可能,会被强行拽向十五境,那种身不由己的恐怖,不足为外人
道。”
问得直截了当,答得诚意十足。
张脚便换了个更轻松的话题,笑问道:“见过那个话痨几次了?”
邹子说道:“只有两次。浩然青冥各有一次。”
张脚说道:“此地光景,在贫道阵法遮蔽之下,开始直呼其名,瞒得过某些十四境,却未必瞒得过这位耳聪目明的陆掌教啊。”
那些一口一个陆沉、陆掌教的,显然都被这位老道士给坑了,姜还是老的辣。
邹子说道:“他和郑居中,就算听了去也无所谓。一个最怕麻烦,一个最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心无旁骛。”
陆沉那种举世无双独一份的逍遥游,谁不羡慕。
贫道不给这个世界添麻烦,这个世界也不会来麻烦我。
从不自寻烦恼,为人处世得体,饮食起居有度,得法,故而是合道修士中最天地无拘的那个。
贫道做事讲究,做人不迁就。你只要不当面骂贫道,贫道就全当耳边风。你如果敢当面骂人,那就别怪贫道还嘴骂你。
至于郑居中,不招惹他就是了,他反正不屑针对谁。
可他如果刻意针对谁,就算邹子也会觉得十分棘手。
比如郑居中将白帝城清空,此刻悄然行走光阴长河,就是堵路去的,不让陆沉返回白玉京。
青冥天下之乱,已经不是什么风吹草动的迹象和苗头,而是已经明摆着乱象横生,白玉京内外人间道官都很清楚,乱世已至。
哪怕二掌教余斗坐镇白玉京,动用一座玉京山,跻身伪十五境,面对第二场联袂问道,余斗依旧只身一人,剑斩数位十四境。
这等壮举,确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看似暂时压下了乱象,实则愈发暗流涌动。
大掌教寇名依旧未能三教合一,如果陆沉再被郑居中拦在光阴长河之中?
以余斗一贯雷厉风行的铁腕风格,白玉京与各州,只要起了任何冲突,就会没有半点回旋余地。
老道士心情复杂道:“说实话,时隔多年,贫道依旧怵他。”
已经离开青冥天下这么多年了,每每想起余斗,一位老十四竟然还是心有余悸,由此可见,余斗的积威深重。
邹子说道:“光明磊落,无私心者,最有威严。”
老道士神色悲苦,喃喃道:“思来想去,总觉得自己没有错啊。”
若说自己捏着鼻子,不得不承认余斗恪守规矩行事,法不容情,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
邹子给出两个比较玄乎的说法,“天心触地,自然而然就会生发变化。余斗默认所有人都是理性的。”
就像犹有某些人,相信所有人都是可以改过向善的。
邹子并不会刻意针对谁,但他会远远看着那些世道的岔路口。
陆虚试探性问道:“可是陆掌教?”
陆沉毕竟是自家祖师。哪怕陆沉不太看得起他们这些徒子徒孙,不管陆氏祠堂年年岁岁如何祭祖敬香,历史上从无成功请神降真的例子,有几次苦不堪言的难关,都是陆氏家族自己熬过去的。可哪怕如此,墙里开花墙外香,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