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聋儿脸上带笑,漂亮话都给你说了,我将就?岂不是就是不讲究了?
这落魄山,真不是一个实诚人可以待的地方。真不是人待的地儿啊。
那姓陈的一走,老聋儿便见那白景前辈神色不悦。
老聋儿心中苦闷,自己哪里又说错话了?
离开拜剑台之前,陈平安以心声笑道:“等到小陌回山,你们俩多多少少,抽空传授甘棠供奉一两种适合他的上乘剑术。”
谢狗不情不愿说道:“老聋儿还不配让小陌亲自传授剑术,我倒是可以挑个心情不错的时候,传授他两种鸡肋剑术。”
这次轮到山主斜眼看次席。
谢狗只好诚心诚意解释道:“山主唉,一样剑术两个修道人啊,一种闻道便有三士之分,能一样嘛。
“我之鸡肋,却是甘棠之无上珍宝。”“放心吧,他到时候一定会感恩戴德的。他娘的,换成是我,若能帮几个孩子随随便便传道几天,说几箩筐废话,就能跟谁学成两种……哪怕只是一种能让白景心
仪的高明剑术,从这拜剑台,到那跳鱼山,我每天得跪着走过去,爬着去都愿意啊。山主,实不相瞒,当年我求道之心,极为坚定,心有所向便一往无前……”陈平安无奈道:“前边的话,我都相信,确实说得真诚。就是最后这句,你就别画蛇添足了,小陌偶尔会跟我聊一些往事,你所谓的求道之心,不就是现在山泽野
修的祖师爷?砍杀几个,得了几本秘籍,学会了,再去拦路下一拨,有听着顺耳的道号,就一并收下了。”
谢狗羞赧道:“小陌真是的,这也说啊。”
陈平安说道:“难怪郑先生会对你刮目相看,原来是把你视为一条道上的前辈了。”
谢狗小心翼翼说道:“郑城主也时常打家劫舍,杀人越货,毁尸灭迹?”
陈平安笑道:“那不至于,要更含蓄,合乎规矩。毕竟是在浩然天下,若是在蛮荒,就不好说了。”
不会比周密差?
谢狗说道:“如果不是山主开口,为之缓颊,我跟小陌都不太可能传授剑术给甘棠。”
陈平安好奇问道:“为何?”
谢狗咧嘴笑道:“小陌不喜欢老聋儿这种怂包。”
小陌不喜欢,她就跟着不喜欢。陈平安说道:“你们有所不知,根据避暑行宫的秘录记载,这位龙声道友,年轻那会儿也曾壮举过。老聋儿不愿打开这壶陈年老酒,邀人畅饮,我一个外人就不好
越俎代庖了。”
一艘来了牛角渡就不走的跨洲渡船“龙蛇踪”,免费租借给落魄山一百年,可谓是天上掉馅饼、还直接送到嘴边的好事。
姜尚真已经将渡船仔细逛了一遍,摇摇头,美中不足。
就算于老真人诚意更多几分,愿意主动将几十张主要图纸、数以百计的附录图纸,一并送给落魄山,到了陈平安手上,恐怕也是废纸一堆。
道理再简单不过,需要陈平安去一一拆解的单张符箓,粗略计算一下,就有三百六十多张。
世间符舟,数量极多。
这一艘,堪称“符舟”的老祖宗。
少年时的姜尚真,曾经跟荀老儿问过一个很天真的问题,为何不将那些祖师堂秘传道法公开,让门派内的谱牒修士谁都能学。
老人只是拍了拍少年的脑袋,用一句话含湖过去,等你哪天当家做主了,就会知道愿意不愿意跟可以不可以是两回事。
村塾那边换了个说是为陈先生代课一段时日的姜夫子。也不知道姜夫子登门与某位泼辣妇人说了什么,第二天就有个从村塾退学转去别村蒙学的孩子,蹦蹦跳跳来上课了,每天不用走远路上学放学,这个蒙童开心得
很。
大体上,十来个村塾蒙童,有更喜欢姜夫子的,也有更喜欢陈先生的。
丁道士独自一人返回落魄山,神色复杂。
听说陈先生在那扶摇麓闭关,幸好山主闭关之前,留了个口信给小米粒,说是丁道士返回之时,就让他走趟扶摇麓找自己论道。
陈平安确实在闭关炼剑。
护关的,还是谢狗。
所以谢狗现在对那老聋儿是愈发不满意了,蹲着茅坑不拉屎嘛。再这么出工不出力,一般供奉的头衔都给你摘掉。
不过山主此次闭关之前,却说自然有人愿意代替甘棠供奉,跳鱼山的传道师傅,还是会凑足六人之数的。
就是眼前这个道士?
谢狗问道:“去而复还,所求何事?”
文绉绉说话,谁还不会呐。
丁道士以心声问道:“小道与前辈的言语,会不会打搅到陈先生闭关?”
谢狗笑着摇头道:“不会,迟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