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清官道柳,采掇有饥妇。
年年旱魃杀五谷,客米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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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钱仅一斗。
有饭柳作齑,无饭柳作糜。
丈夫失纤因病死,妇食老姑兼乳儿。
春风飘飘柳已深,枝叶老梗伤人心。
临清最起码还剩了八万人,最起码还有个州城、府县的底子。
而另一个漕运重镇,张秋……
《张秋志》的最后一段,是这样写的:
昔者漕运重镇,夹河而城,襟带济汶,控接海岱,输贡咽喉,南北要地。五方商贾辐凑,三邑物阜齿繁。自兴国公行海运,始而萧条,继而凋零,不啻迅风之扫秋叶。廿年间,城廓是而风景非。
夫志也,一郡一邑之史也。张秋无郡之名、非县之邑,而有其史,可谓兴矣!
自行海运后,张秋再无其史,此张秋之绝笔。
愣生生把一个繁华大镇,弄到绝望,弄到士绅写下了“张秋之绝笔”这样的词,作为张秋志的最后一句话。
临清还剩下的八万人,是因为漕运被废了之后,但运河凑合着还能用,多少还能有些贸易。
但也仅限于此了。
一旦黄河再从山东过境,仅存的几个还能支撑的运河城市,全都得死。临清的那八万人,可能也就能剩下三万。
当然,也不能说,这些事都怪到刘钰行海运上,而是多方面的因素造成的。
首先一点,就是之前的山东漕运区,一切配置、水利工程,都不是围绕着灌溉、发展农业生产来的。
而是山东有漕州县虽多临近运河,但农业水利资源却极其匮乏,仅有的汶、泗诸水,泰、沂、滕诸泉也被纳入漕运体系之中。
在不能满足运河充足水源的情况下,地方州县是无权使用这些河道或泉源的。
这个问题,从明中期开始,就已经频频成为问题。
保漕运为第一优先级,为此甚至是默许黄河向南决口的。沿途的河流,都要为漕运补水。
而漕运的时间,又基本上和灌溉期重合——等到夏天雨季到来的时候,那时候不缺水,但他妈的运河水也大,又要往外排水——这就导致了旱天要用水的时候,用不了;雨季不要水的时候,往外排。
听起来,刘钰行海运,解决了漕运问题,应该是个好事。
但问题在于,数百年间,频繁的水利工程,都是围绕着漕运来的,已经基本把原本的灌溉体系给破坏了。
漕运本身带来的工商业,养活了一定的人口。而且漕米可以稳定米价。
废掉漕运,是个系统工程,因为“非废运河,无以治黄”是废漕运的一个重要理由。
即便不解决黄河可能决口的问题。
只说之前漕运带来的诸多水利工程的反农业性质,这些数百年积累的坑,不是说废掉运河就一下子解决了的。
这是一个方面。
另一个方面,废掉运河,大量的人失业。
本身,运河区就是闻香教、白莲教、青莲教这些教派的重要传播地。各式各样的变种,层出不穷。
废运河之后,鲁西北、鲁西南地区,至少发生了六七次成规模的起义。
战乱,起义、厮杀,围剿,这又是一波破坏。
最后,就是一些决定性的、根本性的因素。
山东除却这几年发展较好的沿海莱登地区——除了控制着对朝鲜的贸易、海军基地、新学兴起外,还有可以通过海路闯关东——刨除掉这两个地区,山东一共也就大约7500万亩的耕地。
在取消了人头税,或者叫把人头税夹在土地里只能算是朝三暮四不算取消后,隐匿人口已无必要。
统计之后,山东人口已经破2200万了。
2200万人,7500万亩耕地——以20世纪30年代的统计,鲁西南、鲁西北地区的复种、套种、两年三熟率,也只有30——实际上,山东已经出现了人多地少的大问题了。
此时的生产力水平,就这个样了。
之前的大规模水利工程,都是围着运河、漕运、盐运打转的。
平准亩产是多少?算上复种率,其实顶天说,也就200斤,甚至可能也就170来斤。
人均三亩半地,要是真正达成了均田,刨除掉平均每年6个县受灾的现实,也就是人均600斤粮食。
听起来,好像还行。
但现实不是均田的,不能真的去算“平均粮食占有量”的,平均不了。
现实也不是没有灾荒的。
现实也不是没有贪官污吏的。
现实也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