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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为生的印第安部落,说春种秋收才是最效率的生存方式,他们肯定觉得这不扯犊子吗?
现在朝鲜国的情况,是刚刚从当年的战乱中恢复过来,农村刚开始出现高利贷、土地私有制倾向、刚出现统一的全国市场、商人阶层因为“全部赋税折色为米”的制度才发展起来没多少年。
让他们去读《周礼》中的经济部分,绝对比让他们去读《国富论》,更容易理解。甚至于让他们读读《管子》中的经济学部分,估计可能都不能完全理解,多数只能凭空想象轻重术到底是什么玩意。
这是经济基础所决定的。
有时候,眼中的世界到底什么样,会决定很多事。
正如历史上朝鲜实学派的两大派别。
历史上星湖学派这辈子都没去过中国,而且政治上不得志,大部分时间都是农村地区的半流放状态,目睹的都是农村的苦难,所以星湖学派的改革侧重点,在于复古、土改。
而利用厚生派,发起者作为贡使去过中国,见识到了更大的世界,政治上虽不算太得意,但终究实在经济最发达的首都圈城市生活,所以他们学派的改革侧重点,是工商业。
但现在,情况反了过来。
星湖学派的人,一群光脚的,悄悄往松苏地区跑看看世界繁华;利用厚生派的人,是穿鞋的,在官场上还算可以,故而只能走正规路线去京城。
而大顺京城和松苏的经济基础,实际上并不比原本历史上蹲在京畿农村的星湖派,与在汉城工商业发达区的利用厚生派的差距小。
毕竟,北方是大顺的统治基石核心,也是当年乱世影响最大、大顺妥协度最小的地方,那里有非常庞大而稳固的小农经济。
华北,现在当然不是松苏资本的经济体系范围之内。
想要讲通这个道理,刘钰还是采取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办法。
…………
几日后,一脸憔悴的权哲身正在为孟松麓送别,也可以说是孟松麓在为权哲身送别。
孟松麓端起酒杯,祝道:“此番,鹿庵兄要去南洋游历,我自去极东大洋的檀香山。日后不知能否再见。你我相识不久,但亦算投缘,请饮此杯。”
这杯送别酒,孟松麓喝的壮怀激烈,权哲身喝的五味杂陈。
当下酒杯,权哲身道:“昔日,绵庄先生说,吾国之途,在松苏。而如今,兴国公又说,松苏不是松苏,松苏之大,西至欧罗巴,南抵爪哇洋。兴国公言绵庄先生之言无错,但只在松苏,看不清楚松苏的全貌。”
“只缘身在此山中,不见庐山真面目。”
“兴国公甚至说,朝鲜国和天朝一点不像,反倒是有点像是狮子国、锡兰国。无非是这边叫两班贵族,那边叫高维种姓;这边叫白丁,那边叫萨拉迦玛种姓;那边搓肉桂,这边卖人参……”
“孟兄可曾去过锡兰国、高浪埠?”
这话,孟松麓都有点没法接。
说是好话吧,肯定不是。
说是羞辱吧,好像也不是。
至少以孟松麓所知,觉得好像除了都种稻米之外,别的所知也不甚多。
但他大约知道朝鲜国发生的“汉化”和“本地传统”之争,也发生过“佛”与“儒”之争。
故而对这个问题,他也不知刘钰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好乱说,只好道:“我不曾去过。不过,二者区别我的确不知。但兴国公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倒有些道理。”
“细细品来,若只看上海,只觉光怪陆离,处处诡异。但若走一走苏北,看看苏北的棉花,竟便觉得那些光怪陆离之处,似也能看到透彻了。”
“不知兴国公都和鹿庵兄说了些什么?”
权哲身笑了笑,摇头苦笑道:“都是些异端之言。说爱粮食的人,那是有奇怪的癖好。而正常的人,是不会爱粮食的,从而把粮食堆积起来,因为爱粮食而积攒粮食。正常人只是为了用粮食,吃粮食。吃饱了,就会选择把多余的粮食出售。”
孟松麓闻言也笑了,这的确是儒家大敌的异端言论,爱用之别。这套东西引申出来的问题比较麻烦。
比如房屋和土地,爱用之别的视角,很容易推出当土地没有投资属性的时候,商贾如果不爱土地而有收集土地房屋的诡异癖好,那么就不会去囤积土地房屋。
所以杜绝土地兼并的办法是让土地失去资产投资理财的属性,然后就会引申出一些可怕的所有制问题……这套东西过于颠覆,最好是不用,比他们学派的赎买官田设想,激进太多。
笑过之后,孟松麓便道:“鹿庵兄就被这异端学问说服了?”
权哲身无奈道:“不得不服啊。上海几十万人,并不种粮食,可也没饿着。那些自南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