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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道贩子贸易,让朝鲜国偷偷摸摸和日本贸易积攒的百余万两白银,基本都没了。
朝鲜国和大顺区别太大了,大顺自己这边都几千年的历史,汉与唐、宋与明,这些细看经济、赋税制度、官僚制度等,都截然不同,况于说同文化圈内的国家。
就算是同文化圈的,学的是这漫长历史的哪个阶段呢?
奴婢制还存在、私有土地理论上还不存在的朝鲜国,很多东西本来已经在瓦解的边缘。
开埠诸事,让这种瓦解的速度,以一种只是略慢于仿佛江苏改革一样激进的形式发生。
至少,权哲身等人是这么看待的,他的老师就是这么教的。
不过要说起来,刘钰还觉得冤呢。
白银是货币。
那布匹、大米就不是货币了?
明明是朝鲜国自己搞大同米制度、贡赋折色为米制、军布制,使得某种等价物出现,促进了统一市场的形成。
统一市场已经出现,发行铸币就是个顺水推舟的事。
原先贡赋的鱼、虾、皮、药材,要都折为米,现在要折成钱,那不是一个鸟样?
开埠让货币这种等价物入场,只能说替代了大米布匹作为货币,可不能说是刘钰让朝鲜国出现了货币和私有制以及商品交换。他可没这本事。
只不过是他妈的赶巧了,赶在了倭寇入侵、明末战乱之后朝鲜国的经济恢复期完成,商品经济发展的阶段。
这就弄得仿佛是因为一切都是他导致的似的。
既是赶巧了,本来只是个“催化剂”,现在好像成了“根本原因”,这就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也是了。
权哲身还年轻,他对儒学的信仰和研究,并没有那么坚定。
甚至本来压根也不怎么坚定,否则原本历史上也不会飞速朝着基督教方向狂奔,他说他举行弥撒晚祷只是对宋儒“敬”之一义的践行,而且念诵的也不是《玫瑰经》而是朱子的《敬斋箴》,那到底是不是真的就难说了。
人多慕强、慕富。
权哲身从上船开始,再到目睹了剧变后的江苏,可能看到的最扎眼的事,也就是刚来时候在松江看到的倒毙之尸。
剩余的,都是些富庶入眼。
虽还没有诸如铁甲船之类叫人瞠目结舌的东西,可因为扬州淮安毁败大量人口南迁而修建的大量中产、商贩、小商贾、职员所需的标准化的没水没气拉屎去外面做饭在楼下的砖石居民区,还是很震撼的。
至于给他年轻心灵带来巨大冲击的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检,更不必提。
现在刘钰直接问他到底要干啥。
于是在略微犹豫之后,他还是给出了“救世富民”的答案。
如果能像松苏这么富庶,未尝不可。
他从汉城偷渡到大顺这边,也只看过江苏,而且还是激进改革之后对外贸易急速扩张的江苏。
至于大顺的那些边远地区、或者交通不便的人地矛盾极端激化区,他又没见过。自觉或许甘肃比松江府略微差些,但料来也不会差太多。
在给出这个回答后,权哲身再度跪倒在地,额头触地恳请道:“兴国公就有富庶江苏之能,还请兴国公传授富民之策。”
“学生自东藩小国来,欲求学问于大儒。绵庄先生言,吾国之途,在松苏。学生冒死求见,恳请国公指点一二。”
“吾国自来忠顺,藩属之心不二,只盼国公念箕子之德仁,予以指教。”
权哲身也是豁出去了,一开始还想着趁机搞点事情,可等着真来到这里后,在刘钰的催问之下,终于还是慕强之心战胜胜出。
刘钰其实并不认得权哲身,包括他的老师,也是一概不知。大顺自己这边一堆学派,他都不可能各个都认识,也就是和颜李学派、考据学派这两圈人有点交集。
可,既是同文化圈,而且又是儒生,他对这些人的想法,大致是了解的。
基本就是往回退、老三样。变种井田制、亦或均田法。
没了。
在土地这个最基本、最核心的经济要素上,没听说有出这个圈的。
而且几乎必然都是“空想”派,指望着上层自发改革,或者在不触动地主利益、或者在地主所能接受的改良之下搞。
伸出手指头点一点。
降低官田税、增加私田税,使得田主自发投效官田。
划定个时间范围,在此之后,土地不得买卖。
三十年赎买。
恳求地主行仁善之德,自发永佃给佃户。
既定划线之后,鼓励官民举报越线继续兼并的的,民告归民、官告归官的。
……这基本算是最不扯犊子的想法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