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地基扒了、改了,指望原本的上层建筑能直接兼容,是可笑的。
从林敏不管冤情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无道德了;而刚才他问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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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南能否也晒盐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是个坏人了。
杀人之心已起,即便没杀,法律无罪,道德已亏。所以刘钰判断,下一次因为不同的理由杀同一个人的时候,林敏不会反对。
刘钰内心是嘲弄林敏的,如果自己不说清楚认为淮南复刻淮北是刻舟求剑,林敏就不支持他自己想象中的淮南晒盐改革了吗?
其实林敏内心早就打定了主意,刘钰那番话绝不是板上钉钉、一锤定音、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的作用,只是找了个帷幕遮盖了一下而已。
这个遮盖的帷幕落下后,林敏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入了刘钰挖好的、关于淮南废盐垦荒的陷阱。
他眼神中闪烁的兴奋,在于两淮盐改是完全可以继续推行而不会被人用淮北盐户之苦为理由反对。
在他尚且兴奋的时候,刘钰又趁势说道:“前朝徐光启便说过,晒盐之利在于垦。淮南盐户多苦,其若能垦,必不愿煮。”
“淮北盐场的成功,虽伴随着哭声。但置于淮南,只有笑声。淮北一人哭,则淮南十人笑。至此,我看关于大型晒盐场的事,也就再不必争论了。”
“若能以晒盐替煮盐,若原本需十万淮南盐户,如今则只需一万盐工。其余九万,尽可复垦。百姓欢呼雀跃,实王道之政也。林大人以为如何?”
刘钰没说在哪晒盐替代淮南的煮盐,听上去好像默认是说在淮南晒盐一般。
林敏再无迟疑,坚定支持道:“国公远见。淮北哭,淮南笑,都是大顺子民,也都是江苏人。”
“你们身为海州官员,为民请命,实可赞赏,大可褒奖。”
“而我节度江苏,淮南淮北,都需考虑;国公朝廷重臣,又跳出淮南淮北之外了。”
“此事,你们无错,我亦无错,国公亦无错。既为海州地方之官,我赞你们为民请命之义,而否你们不识大局之见。”
他看似在表扬刚才为民请命的官员,实则是扣了顶大帽子:地方和朝廷的关系。
这个大帽子一扣,更是直接没法争辩了。
林敏说的明白,自己非常赞同这些人为民请命的举动,换句话说,自己的道德和他们是一样的,否则这就不是为民请命这个评价了。
而在表述了自己道德和他们一致之后,争辩就直接瓦解了。
因为他们之前又是搞百姓喊冤、又是仗义执言,其根本就在于“我在道德上是对的,你在道德上是错的”,大义加身。
但现在,林敏说自己在道德上也是对的,你们没有比我更大义,我不反对你们的道德,相反我也支持。只不过,你们再争,那就是地方试图对抗朝廷了——谈义理,要不要去和山西盐产区谈谈,凭什么朝廷不让河南用更近的山西盐?而用更远的淮北盐?要不要和夔州谈谈,凭什么朝廷不让湖北用重庆夔州盐,却用更远的两淮盐?谁去和山西、夔州的商贾盐民谈义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