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r> 啥叫萌芽?啥叫原始积累?从弘治七年那件事算起,这都叫血腥积累。
但这种萌芽、这种原始积累,是大顺实在容不下的,太骇人了。
一时间舆论纷纷,官员撸了一堆,接着就出台了政策,加大了管控力度。
封建王朝老三样:保甲、官督、印名册。
然后也紧接着就出现了“煤一斤辄合米一斤”的情况,虽上报的官员习惯性地用了夸张的修辞方法,但肯定不便宜。
皇帝很清楚原因是什么,加大监管,负责的官员看到了之前那个千人坑案前任的处境,就该明白,增不增开矿那是小事、再出这样的人命案子那是大事。
前者最多混日子,升不上去;后者直接掉脑袋,以平民怨,总得有个人出来平息百姓的怒火。
从前朝成化二十三年开始,京城的采煤业就经历了这样的来回循环。
放——原始积累的血腥立刻教科书般上演——抓——煤炭涨价,京城百万人口撑不住冬天消费——放——演——抓——贵——放。
就正常人的思维来看,在京城旁边的门头沟,隔三差五就出这么大的事。
那山高皇帝远的地方,真要是放开了,得什么样?
面对着刘钰的第六封奏疏,皇帝没有像前几次一样,都是赞许的批复。
而是在读完了刘钰的全部逻辑之后,在下面,用朱笔批复了第一个问题。
“爱卿言,交由商贾竞争,促进川地工商。”
“朕有一问,若交由商贾竞争,谁的成本低,谁便赚得多、卖的好。”
“成本低,则京城千人坑案必要频发,此一虑也。”
“其二,甲每日三餐,给予工钱足够;乙勾结不法,抓捕乡民,诱骗进井,压低成本。”
“时日一久,恐乙富而甲贫。”
“天下皆如此,岂非鼓励行恶?”
“资本逐利,必要使尽手段作恶。善则亡、恶则兴,此非正道。”
“爱卿言纺织、玻璃等事,朕皆以为善。”
“然而,矿之一物,乃是天下最黑暗之处。杀人、圈禁,本就在幽闭之地,非比纺织玻璃等皆在人口密集处。”
“如前些年西山故事,若其在纺织工场,如此虐待,则可逃矣。而至矿中,无处可逃。”
“辽东挖金、西山挖煤、甘肃水银……此等事频发。”
“资本若兴,必恶胜于善,不可不察。”
朱笔批复之后,皇帝转了两圈,又坐下来戴上眼镜,把刘钰的第六封奏疏重新读了一遍。
这第六封奏疏,既算是前五封奏疏的总结,也算是一个大顺战略转型重新布局的规划。
其中的切入点,就是盐政改革。
苏北由盐区改农区,这个不提。
后续的川盐入两湖,则是整个战略布局调整的西线重点。
而这个布局之内,则是很标准的刘钰的逻辑,皇帝感受不到的被刘钰隐藏了的逻辑——假装在帮朝廷,实则为资本壮大创造条件。
以史为鉴,要清楚,是先有的煤炭业发展,然后才有了蒸汽机,最后才有了蒸汽机的改良。
蒸汽机的出现,就是为了煤矿抽水的。
英国以纺织业立国,大顺为什么一定要第一步先搞纺织业工业化呢?珍妮机也好、骡机也罢,在大顺就是死路,这条路不能照抄。
那么,轻工业的发展,促进重工业的进步,而这个轻工业只要满足两个条件,大顺一样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普及蒸汽机的使用。
这两个条件分别是:
一:此行业,需要动力,且已有现成的机械,只需要把动力源从牛马换成铁牛马即可。
二:此行业,需要能源,且非常需要能源,缺乏能源根本无法发展,且此能源需要以燃烧热量为主要被需求方式。
条件一,促进蒸汽机发展。
条件二,促进采煤业发展。
而这两个条件往下推,又能促进冶铁、铁路、水泥等重工业的发展。
英国的蒸汽机最开始,很多不是用在煤矿,就是用在玻璃制造业上磨玻璃、碎料的。而玻璃制造业,恰恰符合这两个条件。
当然,对大顺来说,这个行业最好没有“百万漕工衣食所系”的情况。
那么,显然,最符合的,就是四川的井盐。
前两个至关重要的条件不提,而因为两淮盐区的强势,又使得井盐产业现在并无“百万漕工”。
两淮的百万漕工,则被刘钰的幕后推手,给化解掉了。
即海军发展,夺取南洋,废弃运河,放弃保运冲砂而可以整修淮河,如果今年真的能简单地修好淮河,那么就直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