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刘钰就是个蠢货。
和法国大使在俄国搞政变,搞了半天,俄法同盟还没有达成,简直像是被伊丽莎白女皇用后即抛弃的工具。
在荷兰拉拢自己这些奥兰治派,签“自由贸易”的卖国条约——自由贸易,对此时的荷兰而言,没有比这更卖国的条约了。莱顿市的纺织工人的平均工资,是英国的两三倍,也配自由贸易?
结果拉拢不成,恼羞成怒,临走之前搞什么天朝上国的气派,羞辱荷兰。结果反向帮着威廉四世上台,赶走了“对华、对法唯唯诺诺不够强硬”的议会派。
可现在这一整套组合拳打下来,彻底把威廉四世打懵了。
他本就不是什么优秀人物。
虽然他老想着,自己当凯撒、当奥古都斯,靠着一连串的军事胜利,成为荷兰的执政官。
但一来身体条件不允许。
二来他妈教育的方式,只能说,教出的是个优柔寡断的孩子。
若以中国历史而论,他的先辈,威廉二世、威廉三世、乃至于追述到莫里斯亲王,那都是李二、刘三级别的。但到他,只能说,只论政治手腕,拿叫门天子与之相比,都是对英宗的侮辱。
本来一切顺利还好,守成之主,谁不会当?对寡头们该妥协妥协、该认怂认怂。
但是,一切都不顺利。
才当了一二年执政,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议会派当初还与法国点头哈腰,对援助奥地利一事始终告知法国人,自己只是在履行国事诏书上的签字,希望法国不要生气。
可威廉四世,那是大英长公主的驸马,正统的英国亲戚。而且一上台,就直接宣布,对法宣战,准备捡大便宜。更是直接援助了奥地利大笔的金钱,驱逐法国驻荷兰大使,旗帜鲜明。
现在,旗帜鲜明的威廉四世,面对奥属尼德兰被法国占领的情况、面对英国要把军队撤回去防止天主教徒和苏格兰入主伦敦的情况,他哪里知道该怎么办?
他要是如先辈莫里斯亲王那般,倒也好说,干就是了。
问题是,他不是。
外交局势急转直下,国内反对的声音顿时又高了起来。
当初很多人是沉默者,更多的人是因为寡头摄政派、金融资本派实在太烂,烂的叫人作呕,于是萌生了“还不如退回封建时代”的想法。
而当初最支持奥兰治上台的,除了士兵、奥兰治派的贵族,便是遍布荷兰的行会组织。
原来各省的行会,是绝对支持奥兰治派的。
行会是该被扫入历史垃圾堆的东西了,和阿姆斯特丹的金融资本相比,封建时代的行会,肯定是干不过启蒙时代的资本的。
好比说这个市的制陶行会,本地的陶器都是行会把持着。日子过得美滋滋。
结果,资本搞商业,数万里之外的宜兴紫砂壶疯狂地往荷兰运,本地陶器行会怎么想?
资本和行会,本就互不相容。
旧时代的行会被资本挤压的厉害,行会希望奥兰治家族上台,能够全面支持行会的复兴,打压资本,复古回中世纪晚期。
奥兰治家族是贵族,有庄园,而且和金融资本、各省金融寡头们基本敌对。
但是,威廉四世上台之后,很快就明白自己的先辈们为什么宁可跑到英国当国王,也不能留在阿姆斯特丹。
阿姆斯特丹的寡头资本们明确告诉威廉四世,你当执政,可以;但是,没有我们同意,你在阿姆斯特丹的命令就是个屁。
荷兰省拿着七省50的税,离开了荷兰,联省共和国的政府都运转不了。
选资本?还是选封建行会?
威廉四世很快给出了答案。
他一改当初在弗里斯兰时候当庄园主时的态度,不再支持行会复兴,也不阻碍商业资本对旧行会的挤压。
这个矛盾,这几年一直压着。
而行会的注册成员,算是当初支持他上台的中坚力量。
现在,这个矛盾伴随着法国大胜、东印度丢失,各省行会借此施压,希望威廉四世有个明确的表态。
各省行会代表集中到海牙,向执政官控诉资本的危害,希望执政官能够给出一个说法:如果保证日后支持行会、清除资本,复祖宗之法,他们是愿意继续支持奥兰治家族的。
模棱两可了这么久,总得给个说法了吧?
行会这边施压的同时,东印度公司股东、荷兰的金融寡头们,也在向威廉四世施压。
8月12号。
大顺对东南亚发动突袭的消息上午伴随着到岸的船只,配合荷兰不大的国土,很快传遍了全国。
大顺诱歼了荷兰东印度公司在东南亚的舰队、攻占了锡兰、巴达维亚,夺取了制海权、包围了马六甲……
上午消息传到阿姆斯特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