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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五章 明知故问(3/4)


    这么一想,连怀观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道:“米大人可知这巴城的历史?”
    馒头点点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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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道我知道的恐怕比你知道的还多。用先生的话,你们知道的,不过是眼见和耳听到的,我学的,则是站在更远的地方回看的,岂能不知?
    “这巴城的历史,我略知一二。”
    “于海商,前朝闭关不与荷兰国贸易时,每有海船往巴达维亚,当地总督必要赠送金银毛呢,以求下次还来。如今开关贸易,便变了脸,对天朝海商多有苛责,动辄重税扣押。”
    “于工匠,巴达维亚初建之时,爪哇人不能做工,唯福建人善于筑城、烧砖、种甘蔗、制糖,故而其时多加招揽。不收人头税,急切盼望华人前来。现在城已建成,便广收人头税,又颁法令,少给居留许可证,又禁止华人海船搭载五十人。”
    “于蔗糖,前朝时候,日本尚未锁国,欧罗巴各国尚未在加勒比种糖。糖为压舱石,获利极大。此时,日本锁国,台湾福建广东蔗糖日多,欧罗巴各国在加勒比制糖,糖做压舱石尚且赔钱。”
    这些都是在刘公岛学到的内容,刘钰会通过一些福建海商的情报,用他对世界的认知却解释那些隐藏在深处的道理。
    馒头等人对这种看待万物的三观早已习以为常,久而久之,已经在潜意识里认同了这种对世界的认知方法,甚至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方法、也是唯一正确的方法。
    他习以为常的东西,在连怀观听来,也如醍醐灌顶,心中更是泛起了惊涛骇浪。
    他本以为朝廷对巴达维亚的事不闻不问,可听眼前这人一说,这哪里是不闻不问?简直是知道的不能再详细了。
    只用短短的几句话,说清楚了巴达维亚这百年来华人地位的变化,更是将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说的一清二楚。
    而很多“为什么”,是连怀观都不曾想过的。
    连怀观脑子已经有些混乱了,惊骇之余,已经忘了自己下一句要说什么,茫然许久,才试探着问道:“依大人所见,这蔗糖生意,会是更加难做了?”
    巴达维亚的华人,半数以上都是围绕着蔗糖生意而生存的,直接关系之外的间接,放贷的、制衣的、杂货的、走私的,也都围绕着蔗糖。
    连怀观自己是有一个糖厂的,不过这个糖厂是他和弟兄们聚会的地方,打个掩护而已。乌衫党里很多前糖厂的雇工,也有一些弟兄现在还在糖厂里做事,连怀观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听馒头说的这么有道理,下意识地问了问蔗糖行业的前景。
    这些东西,刘钰给馒头等人讲过不止一次,关于供求关系、贸易等,都是靖海宫官学的必修课,也是塑造或者悄悄改变他们认知世界方法的一种手段。
    馒头对这些事当然了解,也没觉得这算是什么秘密,淡淡道:“蔗糖这生意,日后只怕越来越难做。天朝人虽多,可能吃得起蔗糖的少;日本更少,又锁国,况有福建糖、台湾糖竞争。北边就不要想了。”
    “向东是印度,印度本也产糖不说,那锡兰等地也适合种糖。再往东的欧罗巴各国,美洲的糖尚且吃不完,难不成会舍便宜而求贵,来买荷兰人的爪哇糖?”
    “荷兰人想赚钱,那就只能继续压低糖价。我看这蔗糖生意,怕是要完。”
    “反正,我若是这巴达维亚的总督,就得琢磨着把糖厂和甘蔗园的人,都迁到锡兰。就近种糖,就近售卖。”
    “你若是有糖厂生意,亦或是有亲朋好友,我也劝你一句,早点脱身才是。”
    “这巴达维亚的糖厂,天朝人有多少?”
    馒头明知故问。
    现在还不知道这连怀观到底是何等人物,馒头也只能试探着煽风点火。他自小在国公府做仆从,察言观色的水平也算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动声色地挑唆了一句,想看看这个连怀观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连怀观听到这样的话,脸色登时大变。
    他的眼界终究低了些,算是时代的局限性,也算是层次的局限性,虽嘴上说有兄弟去过阿姆斯特丹,也知道地球是圆的,可眼中的世界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巴达维亚。
    自小接受的教育也好、得到的消息也罢,从未有过站在这种高度看问题的层次。
    这些话,浅显易懂,却又蕴含一些颠扑不灭的道理。连怀观自然分得清这是不是满口胡诌,心中如何不急?
    倒不是说华人安土重迁,而是他们这些闯南洋的,都知道一件事:闯南洋九死一生。
    锡兰那等地方,若是真去了,不说途中要死多少,便是到了那种相对于巴达维亚而言的蛮荒之地,热病、疟疾等等,又要死多少?
    真要是这么干了,哪还有什么活路?他虽不是在糖厂做工的,也有“合法”的居留许可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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