馒头等人也是第一次听刘钰说这么重的话,各自神情严肃。
罪人……
这两个字实在有些沉重。
直到这几个人严肃地点头称是,刘钰这才露出笑容。
“是了,就该是这个样子。我之前于你们从未说过这么重的话,今日说了,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不要外传。”
伸手数了数身边的八个人,又道:“要在南洋与荷兰人有一战之力,战舰至少要有八艘。话便至此,多了我也不必说了。你们心里有数就好。”
几人这一下心里都是一喜,连连点头。
他们清楚,惟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刘钰并无资格直接任命舰长,但其建议权必有足够的分量。
话已说的如此明白,几人心里也都暗下决心。
届时法兰西国的船一到,必要加倍努力,以免做刘钰口中的“诸夏罪人”。
想着这一次法兰西国只卖了两艘船,自造的话即便有钱有工匠,也得两年才能完成一批。
若要至少八艘战舰,并且至少能开的走、打的了炮,恐怕少说也得四五年之后了。
况且这八艘战舰,只是个最低的数目,意味着一丁点的失败都承受不起。真要是确保万无一失,自然是多多益善,数目翻个倍才好。
那欧罗巴的奥地利国远在万里之外,他们连查理六世的样子都没见过,如今却是一个个向着各路神仙祈福,只求这位奥利地王能至少再活个五年六年的,若能再活个七八年,那便最好了。
…………
船队航行途中,刘钰找了林允文单独见面。
这一次见面,林允文对刘钰的态度,已经从最开始的习惯性的官本位下的尊服,变为了此时单纯商人角度的惊为天人的尊重。
他不知道刘钰和幕府将军都谈了什么,但却知道两件事。
刘钰是第一个见了幕府将军的“唐人海商”。
刘钰搞了十三张贸易信牌。
整个儿大顺的海商,从江浙到福建,只有二十五张。
各路海商为了搞到一张贸易信牌,长崎的唐人町不知发生了多杀啼笑皆非的故事。
有偷着询问竞争对手行贿数目的、有写感恩书恨不能像对待皇帝一样的语气和幕府表忠心、有私下里劫持对方船只的、有在陆地上给对方的货抬价的。
林允文见的多了。
如今刘钰一下子就搞到了十三张,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林允文简直以为是在做梦。
刘钰不大方,但做事很遵守规矩。
说给他的分红,从来没少过。
单就这一点,林允文已经心服口服。
对方毕竟是个官员,而不要贿赂反而按着规矩分红给他的官员,他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而且刘钰也从没有流露出“士农工商”的等级态度,也没有一股子高高在上轻视商人的态度,至少在林允文看来,没表现出来。
就林允文的观察,刘钰是很懂贸易的。
可是,这一次单独见面,听完了刘钰要他去做的事情后,林允文有些难以理解了。
“大人,对倭国的贸易,本钱不是问题,谁有本事难道信牌,谁就能赚到钱。既是大人有了信牌,缘何还需要找人参股?这不是白白给人送钱吗?”
林允文大为不解,刘钰让他趁着这一次去南方收货的机会,放出消息,找人参股。
想都不用想,这种事……只要放出消息,肯定会有挤破头的人往里面冲。
对日本的贸易很特殊,拿到信牌,就等于拿到了真金白银,最贵的时候,一张信牌的贿赂价便有七八千两银子。
有了信牌,钱是问题吗?
林允文想着这几年跑了多次日本,赚到的白银他都是经手过的,少过几十万两。
别说十三张贸易信牌,便是三十张,本钱也够了。
就算不够,哪怕去借高利贷,这都有得赚。
如今却要找人参股,这不是给别人送钱是什么?
刘钰却也不说缘由,毕竟缘由太多,只道:“你只管去做便是。告诉他们,我只要六十万两,做三成的股,年年分红。先到先得,但每个人最多限购两万两。”
“不用提我的名字,你林允文这几年想必在海商中已经是名声远播,都知道你是船头。想必此事经你的嘴一说,云集响应者要踏破门槛。”
十三张贸易信牌,三成的股,大约相当于四张牌。作价六十万两,约等于才几万两一张牌。毕竟进货款不用股东再出。
这个价格在懂行的看来,一点都不贵,毕竟每年去日本能不能拿到牌,都是未知数。而且拿一次,就得花一笔钱,狼多肉少,管肉的自是要贿赂的,这还是每年的。
刘钰一下子拿走了十三张,一共二十五张牌,原本一些能拿到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