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松辽分水岭以北的土地,适合种豆,并且在事实上大顺已经拿下了南洋和日本的市场,铁路修通,资本主义性质的农业生产可以直接在松辽分水岭以北建立。
什么叫不容易吃的利益?
比如北美现在的很多土地,既适合种稻、黍、稷、麦、菽这样的五谷,也适合种西瓜、棉花、亚麻。
问题在于,要让这些土地有利可图,你得为这些土地,准备一大堆的东西。
要在现有条件下,准备一个庞大的消费市场,否则这些东西没法卖,剩余价值要在流通中实现,没有剩余价值怎么有利可图?为了这个庞大的消费市场出现,你可能要移民几百万上千万,因为没有人就没有消费。
这,就叫不容易吃到嘴里的利益。
铁路修好了,资本会主动跑到松辽分水岭去圈地种豆。
但,你和资本说,这个北美人口要是达到了三五千万,你们在北美的土地就值钱了。不如你先花高价买在北美的土地,然后你再出钱移民过去。这样,百年后等你重孙辈家里开枝散叶的时候,你家就可以剥削剩余价值了,土地也就升值了。
道理即便能讲通,但人家资本稍微一算,妈的百年之后?这每年的投资回报率、或者平均利润,只要能到10,百年之后是多少?
那都是翻了151574倍。一两银子变15万两,我有这钱干点啥不好?我现在在扶桑买块地,就算一两银子买了100亩地,便宜到死。那100年后,这100亩地能卖15万两白银?这坷垃是金子做的?还是这石头是金子做的?
的确,大顺这边确确实实是有买地投资的习惯,而且整个天下都非常热衷。
但其实就还是墨子当年的那个问题:是用?是爱?
买地的人,是爱土地?爱土坷垃?爱这泥土的芬芳?爱这垄沟?所以热衷买地?
还是因为,要用这土地,作为资产。因为作为资产,土地是最保值的、收益率最高的?
那么,既然是资本,就要问了:扶桑的土地、大顺的土地,你可以找出来一块一样肥沃的土地、甚至旁边的河流、乃至于说积温降水都一样的。但这两块地之外的社会条件,一样吗?
或者说,举个最简单的换位思考。
现在,假设,中原某地的大地主,拥有土地4000亩。朝廷说,这样吧,你的土地归朝廷了,给你10倍、不,100倍补偿,补你40万亩土地在扶桑大草原上,也就是30里长、30里宽的这块地,都给你了。
这地主要吗?
且不说别的,就算带着人去了……法律是统治阶级的统治工具、这个工具需要国家的暴力机关去执行。在中原,这4000亩地,是地主的就是地主的,大顺朝廷要维护“法律”,所有土地私有制似乎是神圣且不可侵犯的。那么就算说挖地窖挖出来了家里留下的金银财宝,移了一千百姓过去了,说一如中原制度,六成租子……你看这些佃户吊他吗?甚至于,佃户吊什么土地私有制的神圣性吗?就分地了,咋的,大顺朝廷还能派兵来维护私有制的神圣性啊?敢来,就跟他干了!
历史上,北美在1865年开始迎来了一大波的移民潮。因为刚打完南北战争、劳动力不足、宅地法等,所以出台了《合同工法》——这玩意儿,理解成“契约奴”制就行,工厂主出运费,按照契约和利息什么时候把工资扣完运费,什么时候算是自由了。
许多人盛赞,这个政策实在是太智慧了云云,引发了欧洲移民潮,带来了北美人口的快速增长、工业快速发展云云。
但是,这么说,则完全是空话。
不说种种种种的物质条件,只说最简单的一条:没有古纳德公司的廉价蒸汽船票,和缩短到12天的跨大西洋蒸汽船旅程——这是所有条件中似乎最简单的一条,那么这个政策就是个扯犊子的空谈。
若无此条件,还想发展工业,那就只剩一个办法,取缔《宅地法》,逼着农民去工厂,而不是去西进当自耕农。
当然,这不是说,只需要点亮一个蒸汽船科技就行,只是说,蒸汽船这玩意儿只是众多物质基础、社会条件中的貌似最简单粗暴的一个,是使使劲儿可以搓出来的。
而剩下的那些条件,则完全不是使使劲儿就能搓出来的。
这些问题,也就造成了大顺现在非常难走的局面。
比如说,这种非常难走的局面下,就随便找一个点,来说为什么难走。
例如后世,上朔到1840年鸦片战争开始,百年间,多少仁人志士、多少英雄豪杰,为理想而奋斗、牺牲,终于重现光明?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千万人得有吧?
那从1840年开始算起,这千万英雄里,都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去战斗的?
反满、恢复汉土、灭杀阎罗妖?
这个,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