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重农学派、意大利伦巴第改革派、英国自由贸易派,这几个启蒙运动中的经济派别,他们整体上都倾向于自然秩序。
即:作为人类行为的结果,而不是人类设计的结果的,自然的秩序。
亦即,理想化的资本主义社会模型。
这种模型,很快就在法国、意大利等,遭到了反对、修正,激发了极大的反弹。
包括说,历史上支持自然秩序的意大利的那几个启蒙运动旗手,加利亚尼、博德罗·维利等人,历史上都在这场思辨中,提出了一个概念。
叫【一个国家不能在没有另一个国家失败的情况下受益】。
后世,把这个说法,叫零和博弈。
意大利的自然秩序派,很快就对原教旨的重农主义做出了修正,因为加利亚尼发现:自由贸易是好的。但是他妈的现在世界连成一片了,意大利边境产粮区更喜欢把粮食运到国外,也导致了意大利的饥荒。
历史上,加利亚尼率先对重农学派的理论做出了修正:国家应该适当干涉,在粮食不足的时候应该禁止出口。而且,应该先完成国内的粮食贸易自由流通,然后再琢磨出口。
然而,很显然,这种修正后的“半吊子”的理论,按照欧洲这边的信仰魔怔程度,很快就遭到了攻击——自然秩序不彻底,就是彻底不自然秩序。
正统重农学派,先开始喷意大利启蒙派,你们懂什么叫自然秩序吗?懂什么叫人不应该设计秩序,而应该让秩序成为人行为的结果吗?
法国内部的科尔贝尔派,自然大喜过望。他们喷完了本国的重农学派,立刻向意大利的启蒙派开炮,雅克·内克尔,喷完了杜尔哥后,又冲着加利亚尼一通喷。
这里面,有点像是盐铁之论时候的争论:国家到底要不要干涉经济?干涉的话,哪些要干涉、哪些不干涉、哪些应该完全放任?钱是否可以由私人铸?盐是否可以私人搞?粮食之类的东西,是否应该调控,亦或者依靠自然秩序自发调节?
而法国的政治格局,有是和大顺这边不同的。
理论上说,大顺这边,并不是真正的自由贸易。朝廷通过漕米、赈灾等手段,要控制粮食价格的;而且,至少在刘玉改革之前,大顺按照传统的路子走,对外出口管制也很严格:大米、战马、硝石等等这些东西,是不能出口的。
问题在于,法国没有一个科举制的官僚集团,也没有郡县制,更没有一个真正的朝廷。
这就使得,法国其实很难学大顺。至少现在学不了,法革之后搞一搞,还有可能,但现在肯定不行。
要么,自由贸易。
要么,重商主义。
就真的没办法全靠自己搞成一个混合态。
法国有君主,但无政府官僚体系;有内朝,但无外朝;有官员,但无考试制度。
政治构建上,缺了点东西。
缺的这点东西,非常关键。
缺的这点东西,就是大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走到拿三那一步的经济改革;而法国旧制度下,只能在重农主义和科尔贝尔主义之间,左右横跳,无法弄出稳定的中间态。
为什么呢?
其实这事也很好理解。
重农学派的改革,依仗的是君权,或者叫中央集权以君权的形式表现。
是以,想要改革成功,就要加强集权。
而法国的君权,和大顺这边的皇权,还不一样。
法国的君权,是依托于贵族旧制度的。
而要改革,就要损害贵族利益。
这事,或者通过激进的革命,大西王附体,杀杀杀杀杀杀杀,把旧贵族杀个干净顺带把国王也弄死,搞个不需要君主这个形式的中央集权,塑造出一个真正的政治概念而非地理概念的法兰西。
要退回旧制度?杀。
要搞最高限价?杀。
反对最高限价?杀。
不分地?杀。
分地?杀。
重农主义自然秩序?杀。
科尔贝尔国家管控?杀。
保王党?杀。
立宪派?杀。
温和共和?杀。
激进共和?杀。
空想社?杀。
杀到最后,把两边极端的、激进的理想主义者都杀没了,只剩下老葛朗台那样的了,也就稳定了。
地的原主基本都被杀没了,除了小农分到了点地,大部分土地是被拍卖的。既是卖,总得有人买不是。
上面是一大群老葛朗台;下面是一群迷迷湖湖的只能寄希望于凯撒的小农。
《我的冰山美女老婆》
要么,就和大顺这边一样,有先人的遗产:有商鞅变法、有法家集权郡县、有黄巢屠世族、有科举、有印刷术和纸张打破文化垄断……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