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钰没有去问“怎么修”、“钱从哪来”之类的问题。
也没有去问一些细节上的东西。
而是询问起来听起来很泛泛的事。
李砑刘钰没有追问资本从何而来的事,转而问起来这个,便道:“若国公这说,其实也可以说,我就是这个意思。”
“西京过陇西到轮台,既是迁民,也是戍边之用。罗刹国,当为日后之敌,不可不防。西域等地,数百年混乱,边患不宁,也最应提防。”
“至于别处用兵事,倒是不必多加考虑。”
“若倭国、朝鲜等,既沿海,那事情就好办。”
“而若安南,缅甸,也是一样的道理。既可海运,何必非要过那莽林崇山?”
“西南改土归流……自古西南,未有可成朝廷大患者。况且,既有长江,附近又有川蜀、湘楚等地,皆腹地,有粮有人,这都好说。”
“而若雪域高原,则更简单。一来即已得孟加拉,从那进兵更易;二来纵然进兵,也不过三五千人可定。”
“是以,唯独自西京而至轮台的路,必要着重解决。哪怕不考虑迁民事,只考虑军事、定边之用,亦必要办成。”
“至于风帆配以火轮而两三月可抵扶桑的大木船,更不必提。”
“如此,我便以从京城到黑龙江的铁路,试言其中之利、解人地之困的诸多利处。还请国公斧正。”
李砺远倨刻,选了一个非常偏僻的切入点,来作为这个问题的开题。
“国公应当知晓,自变革以来,辽河流域的迁徙人口,日益增多。可谓是,三十年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之前本朝因着前朝教训,朝廷鼓励迁徙移民,但这些年迁徙数量却也不甚太多。”
“然自从松苏各地变革之后,移民大增。”
“究其原因,就在‘豆’之一物。”
“但这也是表象,而归根结底,还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种豆既大有利可图,便有资本圈地种豆,而多雇佣人手。每年沿辽河而上者,不下一二十万。”
“但这几年,人口迁徙速度,明显放缓。”
“非是大豆已无销路,而是方便运输、贴近辽河的土地,人口渐多、土地多垦,已然实在是没什么太大的增长空间。”
“至于偏僻处、不适合运输的地方,纵然尚有许多荒地,但资本并不肯去。资本不肯去,便难将百姓带去迁徙垦殖。”
“若说有灾,朝廷出资迁徙,往往又不得不迁到远离辽河、运输不便之地。既运输不便,百姓多自给自足,便是正税,也极难。”
“一来没钱,征不到钱,因为他们手里没钱。新迁徙过去,大家都有地,这粮食卖给谁去?”
“二来若征实物,又无甚用。实物征收,运输困难,沿途耗损、百姓劳役,那还不若不征。亦或者,就算征收,也是放在当地为常平之用。”
“是以,这几年人口迁徙闯关东数,比之之前,锐减。”
“可细细想来,潜力却又极大。若是操作的好,解决了运输问题,铁路修通,我以为,仅以豆类之利,吸引资本圈地垦殖,一年移民三五十万,不成问题。”
“这豆类市场,只要操作得当,便可大增。”
“这大增的方向,便在三点。”
“其一,南洋。”
“其二,倭国。”
“其三,苏、鲁各地。”
“于南洋这一块,便不得不说之前驱荷兰、打印度、乃至决战于大西洋上事。”
“南洋要豆,先肥后吃。”
“天朝百姓下南洋,迁徙之后,饮食仍忆家乡滋味。而南洋又不适合大豆生长。必要买东北豆。”
“当然,吃是小头。”
“大头,还是在肥。”
“之前,荷兰人于南洋种糖,出了问题。”
“于售卖上,一来日本闭关、二来波斯大乱、三来加勒比糖盛行于欧洲。”
“而于竞争上,又因着孟加拉糖价格日低,使得南洋糖并无太大优势。”
“如今,售卖上,加勒比糖本朝是管不到、也无法竞争的。但无论日本、波斯,却都在本朝势力范围之内,并无竞争对手。”
“而于生产竞争上,本朝既控孟加拉,难道还能让孟加拉的糖发展起来吗?只要略加手段,或对孟加拉甘蔗征税、或对南洋糖免税,便可在数年之内,彻底毁灭孟加拉的甘蔗园。”
“如此,其实只要朝廷加以手段、于商业贸易上多加管控。那么,南洋糖,便可是自好望角到日本国唯一的产糖地。”
“种甘蔗,便要肥料。豆饼肥田最佳。如此,实际上,朝廷只要略加手段,毁灭孟加拉的甘蔗园和榨糖业……”
“固然南洋糖类大兴,更是让东北豆有了大兴的机会――只要解决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