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的确是倾向于理性和科学的,这一点母庸置疑。
即便他父母都是清教徒,他也一直倡导清教徒精神,但实际上他和牛顿差毬不多,都是内心反三位一体的“唯一神论”、或者叫“泛自然神论”的信徒。当然这年月谁反三位一体谁违法,历史上直到西门子造出来发电机的年月,英国才从法律上宣告反三位一体的人无罪。
不过,也正因为他倾向于理性和科学,但经济学这东西毕竟是个新兴玩意儿,故而这年月越是信的人,越容易一知半解,产生错误的想法。
富兰克林看国富论20,觉得好有道理。
但实际上,这种有道理,遇到具体问题的时候,往往就容易以为一知半解,而导致无法想到更深层次的内容。
富兰克林去了爱尔兰,看到了爱尔兰因为英国重商主义政策的摧残而导致的衰败,所以他相信只有搞自由贸易就都好了。
他觉得,北美现在的情况,完全受困于英国的重商主义政策,所以只要英美都搞自由贸易,那么以北美现在的情况,一定会蓬勃发展。
然而,事实只怕并非如此。
经济学,是混沌的,变量实在太多。
此时在英国重商主义体系下、以及之前百余年英国海军优势航海条例、以及关税问题在英国查的严在北美查得松的环境下,北美此时搞自由贸易的“优势”,能否延续到这个旧体系被破坏之后的环境中呢?
过去的条件改变了,那么过去的优势还会是今后的优势吗?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
以新英格兰的朗姆酒酿酒业为例。
现在,新英格兰地区对于33年的《糖税法》,肯定不满,因为他们觉得,这样一来他们酿朗姆酒的成本就增加了。
所以,如果没有《糖税法》,那么他们的日子一定过得美滋滋。
问题就在于,这么想,明显是个刻舟求剑的想法。
把过去的条件,只改变一个,然后得出一个结论。
但,事物是普遍联系的。
过去的条件,只改变一个,实际上会导致更多的变量发生变化。
比如,都知道三角贸易赚钱。
而新英格兰的朗姆酒,也正是靠着三角贸易发展起来的。
只考虑《糖税法》这一个变量,似乎只要取缔蜜糖法,那么他们的朗姆酒竞争力就会继续保持优势。
但是。
因为洋流、季风等气候因素,“正规”的、或者叫“规范”的三角贸易,是三角形的。
从欧洲,装载布匹葡萄酒等,前往西非,换取奴隶,这叫【出程】。
从西非满载着奴隶,前往加勒比海糖岛、北美南部种植园等,卖掉奴隶,换钱、换原材料,这叫【中程】。
从北美满载着原材料、或者中美洲南美洲金银,前往欧洲卖掉,再换手工业品,这叫【归程】。
这种“规范”的三角贸易,全程都有季风和洋流相助,可谓是全程最为合理的路线。
而新英格兰地区的朗姆酒,在大范畴内,属于“三角贸易”。
但,他不是“规范”的三角贸易。
因为,他的路线,能也只能是在波士顿装满朗姆酒,去西非卖掉换奴隶,把奴隶运到法国糖岛卖了奴隶换便宜的糖蜜,再把糖蜜运到新英格兰继续酿酒。
只考虑一个变量,不考虑事物是普遍联系的,那么很容易机械地、刻舟求剑地得出一个结论:只要取缔了《糖蜜法》,那么新英格兰的朗姆酒的优势就继续扩大。
实际上,这是个严重错误的想法。
并且是教科书般的机械、刻舟求剑式的思维方式——和历史上郑克塽战败之后,去琉球的中国商人携带了超量货物结果卖不出去,是一种思维模式。
因为,首先要确定一点,朗姆酒是啥高科技产业吗?
不是。
法国人不搓朗姆酒的原因,是因为法国要保护本国的百万葡萄工;普鲁士不搓朗姆酒的原因,是普鲁士的容克庄园种不了甘蔗只能种土豆子,所以普鲁士只能搓山芋烧、地瓜烧。
那么,这种非高科技的产业,比的无非就是原材料成本、人力成本。
那么,英国本土的朗姆酒产业,在三角贸易中不如新英格兰地区的原因是什么?
很简单,因为……英国在本土查税、查走私,可比在北美查税查走私,严的多、也方面的多。
历史上,新英格兰朗姆酒产业的崩溃,源于更严格的、取缔北美陪审团审判、和海关吃皇粮之后的新糖税法。
那么,问题来了,难道西非不要朗姆酒了?
显然,不是的,仍然要。
那么新英格兰的朗姆酒产业崩溃,本质上就是“因为严查走私,导致的原材料成本上升,使得他们丧失了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