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故意写得曲折的密函就将徐忻当上宾看待,但他这时只能装糊涂反问徐武俊。
“这混帐家伙,连家主的命令都不当回事,等逮到他,定要好好收拾一番!”徐武俊却是不疑徐武富说谎,还以为自家小子没有将徐武富的话当回事,跑哪里偷耍小媳妇去了,以前这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将徐忻数落过一番,又压低声音凑过来说道,“徐武江这次是要发达了,我听三伯说这么大的功绩,破格提拔巡检使,当朝也非没有先例啊——还有啊,我过来,好些人都说徐怀这家伙斩获首级无数……”
“哼!”徐武富脸色阴沉下来,平时再喜怒不形于色,这一刻也禁不住冷哼了一声,这徐武俊哪里是跑来寻儿子的,分明就是赶过来巴结徐武江的。
见徐武富如此,徐武俊也是尴尬的一笑,寒暄了几句便借寻找徐忻走开。
以往凭徐武江等人的作为,上房徐当然恨之入骨,那是以下犯上,谁能不气?
不过,除了形势比人强之外,徐伯松、徐仲榆等人都好,根本上还是想着保住自家的田宅,然后才是利益多占多得。
徐武江妨碍到这点,就是他们的死敌;徐武江哪怕不妨碍到点,但从他们看不起的下房徐爬起来,他们心里也会不爽;然而倘若徐武江有可能爬得比他们想象的更高,他们扑通跪下喊爸爸,又有什么好羞耻的?
往高里说,他们这也是为宗族大义。
“父亲,你还怨我杞人忧天吧?”徐恒跺脚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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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怀站在望楼上,将黄桥寨内部的动静尽收眼底,也听诸多人议论徐武富战时胆怯跑出中军寨的事。
徐怀还没有想到徐武富这时候能翻出什么浪来,但能顺手进一步打击其威信、积威,又怎么可能不顺手施为?
当然,徐武富、徐恒、徐武碛三人在战时离开中军寨远远跑到五六里外的山岗那里观战,说他们心里恐惧这边吃败仗再从中军营出逃会来不及,徐怀也不觉得有冤枉他们。
待暮色四合,远山的轮廓不再分明时,徐怀看到王禀、卢雄朝望楼这边走过来,他看一眼陡窄的木梯子,都担心王禀熬了好些天没睡踏实、都颤巍巍的身子骨,会从木梯子摔下去。
王禀还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与卢雄要登上望楼,不叫徐怀下去。
“下一步怎么安排,商议出结果来没有,王相还想着让这支疲弱之师,继续往西打吗?”徐怀靠着围木箕坐在望楼上,问王禀。
“让淮源乡营继续往西打,对淮源乡营有些不公平啊!”王禀长叹一口气。
虽然他希望能尽快的收拾这破烂局面,但也知道有些事难以强求。
而这么大规模的匪乱,本来就是京西南路八州三十四县共同的责任,不应该让淮源乡营一家去背。
“邓郎君却还是想打,其他人都说今日这一仗太恶、太伤,极需要休养,即便要打,也要看一看形势发展再说。”卢雄说道。
徐怀看着渐次黯然的远山,他能想象邓珪为什么想打。
三千州兵都彻底打垮了,邓珪要是率领淮源乡营能剿平匪乱,这个功绩就有点儿惊人了。
上达天听是必然的。
而朝中也非蔡铤一家独大。
邓珪有武举出身的底子在,一旦有了上达天听的功勋,即便在蔡铤那里会更遭嫉恨,但很有可能在其他不弱于蔡铤、也不惧蔡铤的某个朝堂大佬麾下,获得青云而上的机会。
当世武举讲究文武兼重,邓珪甚至都可能转走士臣这条路。
以前邓珪想做棋子却没有资格,诸事都想着置身事外,这次他要是赚下更大的功勋,便就有了做棋子的资格,心思蠢蠢欲动,实在正常。
问题是,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