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自家宅门前,家兵就大汗淋漓从另一条巷道疾步追赶过来,禀道:“朱沆郎君、王番郎君一早就被召入宫中,这时还没有回府!”郑屠心里“咯噔”一跳,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晋庄成一早就被召入宫中,朱沆、王番也清晨被召入宫中,现在宫使竟然还来直接召他进宫,这一定是出了大变故啊。
他作为进奏官代表楚山常驻建邺,平时主要跟专司内外章疏、臣民密封申诉等事的通政院打交道;朝廷以及建继帝有什么谕函旨意,也都是通过通政院找到他进行传达。
如果不是火烧眉毛的大变故,怎么都不可能绕开这道程序,直接召他进宫。
郑屠稍作思量,便吩咐家兵赶往铺院,让铸锋堂在建邺的管事将人手都召集起来,同时准备好城里城外传信的渠道与人手,保证真要有什么变故,还能够第一时间传回楚山,不受意外因素的干扰。
吩咐好这些之后,郑屠才走进院子,见过通政院的官员与传诏宫使往皇宫匆匆赶去。
一路上宫使口风极紧,什么话都不说,但宫使慌急神色令郑屠更加确定大事不妙。
进入皇宫,郑屠被领到东南角一座厢殿里,已经有不少人在此相候。
很显然宫里发生什么变故,并不可能完全封锁住消息,已有消息灵通者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听说是前夜大宴,陛下醉饮后身体就有所不适,起初太医诊冶过,还不觉得多严重,却不想昨日夜里就不能动弹,也不能言语了……”
听到这消息,郑屠如遭雷霆狠狠劈了一下,整个人都难以置信的傻在那里:
赤扈汗王遇刺身亡,如此喜讯刚传到建邺,建继帝就出事了?
在朝堂之上,郑屠绝对算不上人尖子,但这一刻他也很清楚建继帝的身体状况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倘若不能医治过来,对刚刚得到喘息之机的大越朝,是何等的惊天变故。
自汴梁沦陷以来,很难想象倘若不建继帝在襄阳登基即位,大越能够保住半壁江山。
很难想象倘若不是建继帝夙夜操劳、运筹帷幄,很好的平衡西军诸帅与楚山、江淮地方以及士臣、淮王府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大越能够在江淮站稳脚,成功构建秦岭-淮河防线。
现在大越内部依旧存在种种矛盾,洞荆湖寇还是大患未除,但只要有建继帝在,很多矛盾都还能暂时压制下去,也没有谁会觉得洞荆湖寇会永远都根除不了。
只是谁能想到,这时候会出这么大的岔子?
而此时除了诸大臣外,还将他们这些进奏官都直接召进宫里来,这只能说明宫里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这是准备要他们第一时间将噩耗传禀各镇,以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