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商贾问道:“原有的异族地主如何处置?”
费文蔚笑道:“被充公的土地,地主早就被杀了。那些土邦王公,竟然帮着莫卧儿皇帝打仗,把咱天朝往死里得罪。这土地收缴上来,汉人不够,只能交给异族佃耕。总督不放心啊,恨不得汉人赶紧过去。”
“去了就能分田?”店伙计问。
费文蔚说:“头几年,算是佃耕。种满三年,总督府才发放田契,然后每年多交一点赋税来赎买。”
原来不是白送土地,而是通过税款分期赎买良田。
看似条件更苛刻,但众人却更放心,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一些本地人,已经打算回家传消息,让乡里贫困子弟组团出海闯荡。
从上海坐船到湖口,每次靠岸,费文蔚必然宣传。一来装逼吹嘘自己,二来也是履行总督夏完淳的嘱托。
他回到铅山老家,还会继续宣传。
其他州县的移民,安置在沿海即可。而来自铅山的同乡,费文蔚会亲自安排,帮助他们在自己的“地盘”站稳脚跟。
随着家业越来越大,费文蔚这个白嫖党愈发心虚。
因为他身处孟加拉的边界地带,那里的汉族人口,可以忽略不计。万一发生暴动,总督派兵救援不及,他很有可能被土着大卸八块。
必须组织更多同乡过去,帮助他们安身立命,互相之间才能有个帮衬。
带着两个老婆、二三十个仆从,费文蔚大摇大摆的衣锦还乡。
抵达铅山县河口镇的时候,费文蔚坐着轿子现身,顿时引起了极大轰动。
毕竟这货属于败家子,离乡时身无分文,没过几年居然又发达了。
当即就有个从前一起厮混的发小,从镇上的店铺逃跑套近乎:“费五哥,可还记得我?”
“哈哈,尤三,我怎不记得?”费文蔚大笑。
尤三讨好道:“五哥做得好大买卖,真真是有出息了,今后还望五哥提携则个。”
费文蔚道:“你敢随我出海,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真的?”尤三大喜。
费文蔚说:“你去四里八乡,若能招来50个良家子,咱们一起去闯荡孟加拉。别的不说,你肯定能拿到500亩地。其余那些良家子,每人100亩地不在话下!”
这货要玩一票大的,说出来的话不详不实,但又不是纯粹的忽悠!
孟加拉地区,实行的是柴明达尔制。
整个区域,大概有25000个村庄,分成1600多个田赋区。
一个大的田赋区,由一位大柴明达尔负责收税,只要给总督(以前是皇帝)缴足税额,剩下的赋税就能揣进自己腰包。大柴明达尔的下面,又分为若干小柴明达尔和塔鲁克达尔。
农业税层层分包,连总督(或皇帝)都搞不清楚下面啥状况。大柴明达尔,也搞不清楚小柴明达尔是啥状况。
这种区域包税权,可以继承,可以买卖,也可以由总督或王公赏赐。
甚至,可以暂时出租。
比如一些投靠莫卧儿皇帝的家伙,就被郑森剥夺了包税权。那些区域的包税权,被郑森出租给其他土邦王公,随时可以把包税权收回来。
至于某块土地,具体属于谁,谁都搞不清楚,因为根本没有田契!
反正我爷爷、爸爸在耕种这块土地,那么这块地就由我来耕种。或者说,我爷爷、爸爸开垦了荒地,那么这块荒地的耕种权就是我的。但原则上,农民只有耕种权,土地的所有权以前归皇帝,现在则归总督府。
没有田契,没有黄册,默认某人可以耕种某地。
一个小的柴明达尔,负责收一个或几个村落的农税。他们再把农税,上交给更大的柴明达尔,层层上交,互不干扰。
历史上,英国殖民者都被搞蒙了,无法获知自己掌握了多少农民和土地,只能跟一些大的柴明达尔打交道。他们试图推行更先进的地主所有制,却无奈宣告失败。接着又强行收拢柴明达尔权,把包税权利进行拍卖,但由于税额太高,根本拍卖不出去。
最终,英国人屈服了。
费文蔚宣称自己有良田万亩,其实只是有万亩良田的包税权。而且获取手段极不光彩,一部分来自四个老婆的嫁妆,一部分是伙同四个岳父巧取豪夺而来。
他这次回国,打算征募几百个同乡,带人谋夺更多的包税权。
能从总督那里赊来包税权,那就靠赊账的方式。如果还不够,那就找总督帮忙贷款,通过买卖的方式低价购得(总督配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