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负责盯梢的廉政官说:“我当时租了一辆马车,跟在其后方大概三四丈远。陈家马车转角的时候,我没有发现异常,等我也跟着转角,同样没看到有人上车。”
曹本淑说:“你离他三四丈远,也就是说,那陌生人从跳上车尾,到被放进马车里,时间肯定不超过半分钟。”
“哪有半分钟,顶多十几秒!”那廉政官说。
海棠附和道:“公子开门很快,像是早就约好的。”
曹本淑立即到附近的店铺,询问是否有人看到。结果一无所获,时间过去太久了,就算看到也可能忘记。
那廉政官突然说:“当时我租用的马车,在转角时差点跟一副滑竿撞上!那两个挑滑竿的轿夫,多半看到了上车之人!”
曹本淑立即下令,把城区的滑竿轿夫找来。
这个方法果然有用,两个轿夫站出来,说他们当时确实撞见了。
曹本淑问道:“过了这么多天,你们怎还记得?”
一个轿夫说:“陈二公子的大马车,全城独一份,比海商的马车还漂亮,哪次遇到会忘了?”
“你们看到那人上车了?”曹本淑问。
轿夫摇头:“看到了,当时草民还想,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去扒陈二公子的车尾。谁料到陈二公子居然开门了,把那人给放进去。”
“看清长相没有?”
“没有,帽子遮脸了,就记得是个大胡子。”
得,又白费功夫。
一个负责监视宅邸的廉政官,名叫蔡冈,他突然开口道:“这人进去了,总得出来啊,兄弟们盯着宅邸各处,并未发现有可疑之人出入,也没再有马车离开过。”
同样负责监视宅邸的廉政官,名叫梁振光:“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发现陈氏父子死亡,当时里面乱起来了。有一半的兄弟冲进去查看情况,那人极有可能趁乱翻墙走了!”
“搜查各处围墙!”曹本淑道。
足足搜了50多分钟,终于在一处围墙,发现了攀爬痕迹。雪白的粉墙上,有几个脚印子,但脚印并不完整。
而且,前两天下了一场雨,脚印已经显得很淡了。
梁振光思维模拟着当时的情况:“这人从花坛那边助跑,脚踩墙面跃上去,用手扒住了墙顶,再脚蹬手扒翻上围墙。如此高的围墙,必然身手敏捷,年龄不会太大。”
“咦!”
又有一个廉政官,在围墙下发现小片布料,应该是衣服挂到墙顶的砖角扯碎的。
曹本淑拿着布片问海棠和轿夫:“那人穿的是布衣?”
“不是。”轿夫摇头。
海棠则回答得更加肯定:“他穿的是湖丝道袍。”
蔡冈说:“这人在宅子里换衣服了,估计是偷摸进哪个佣人房里,用湖丝道袍换了一身棉布衣服。然后装作佣人,趁乱来到这里翻墙。”
“查!”
陈氏父子不知收敛,不但马车豪华,家里的佣人也多,而且大部分是在本地雇佣的。
这些佣人都被禁足了,被叫来分开审问。
很快有人扛不住,把湖丝道袍和皮革大帽交出来,甚至还拿出一把假胡子。
曹本淑气得不轻,质问道:“之前审问,你怎藏着掖着?”
那佣人吓得都快哭了:“这衣服很贵,草民……草民想自己留着穿……”
“行了,别说了!”曹本淑憋了一肚子邪火。
众人搬来梯子,在围墙内外继续探查。
围墙之外,估计长期没人走动,靠墙的地方已经长满青苔。
即便前两天下过雨,青苔上也还保留着清晰脚印。特别是跳下去踩的那一脚,脚印非常完整。
“咦,”蔡冈趴在地上,仔细观察道,“这几个脚印,怎一脚浅一脚深的?”
“这厮翻墙,跳下来时崴脚了!”梁振光兴奋道。
曹本淑问:“这些天审问的所有人,特别是汪家的人,可有走路不便的?”
“没有。”众人摇头。
曹本淑返回自己的临时官邸,把所有查案人员都叫来。
很快有人说:“走路不便的没有,可有一人生病了,询问案情时他都躺在床上。”
“谁?”曹本淑问。
那人说:“海商吴文纲家的西席杜兴学,每到节假日,杜兴学都会到吴宅,给吴文纲的儿子补课。”
范弘静就是跟商人吴文纲喝酒之后,才将账簿存在大同银行,没过多久就暴毙而亡了。
曹本淑看了范弘静的遗信,便把吴文纲全家控制起来调查,并审问了所有的相关人员。
吴家的补课老师,由于经常造访,也被询问了一遍,但没人怀疑这教书先生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