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就开始吸纳存款了,其储户类型有三种:官员(私人存款),商号(公司存款),会社(集体存款)。
官员和公司存款很好理解,会社就是各种社会组织。比如复社的集体资金,放在谁手里都不合适,那就干脆存到钱庄里。
至于乡下大地主,懒得存银行,直接挖地窖埋银子。
大同银行自然也有存款业务,而且越来越多的小市民,开始把家中余钱存进去吃利息。但银行也有规定,一两银子起存,一两以下的存款不收。这是因为,大同银票(存储单)使用特殊纸张,银票本身就有制作成本。
相比起来,民间钱庄的银票,就显得劣质许多,很容易不小心洗烂了。
赵瀚把阁臣们叫来:“黄河治理追加200万两,可让大同银行放贷。贷款期限定为五年吧,以国家税收做抵押。”
虽然大同银行也是朝廷开的,但规矩得守,不能左手倒右手,必须拿出贷款抵押物。
大臣们也不反对,只是感觉有些别扭。
换成大明那会儿,皇帝的内库没钱了,就把手伸到国库,最后干脆让太监掌管国库的钥匙。国库也霍霍完了,就向老百姓征税,最典型的便是“三饷”。
大同朝廷倒是稀奇,先明确区分内库和国库,绝对不允许混为一谈。国库的资金有些不够,突然要打仗了,就向民间发行债券,朝廷居然向老百姓借钱。现在兴修水利,就算不额外征税,正常做法也是让商贾“捐钱”,从没听说过找银行贷款的。
“把诸卿叫来,是有另一件事,”赵瀚说道,“这几年,不断有文武官员上疏,说官票和军票以粮食为票额很不方便。便从明年元旦开始,官票和军票的面值,全部改为元、角、分。”
一元就是一两银子,一角就是一钱银子,一分就是一分银子。
刘子仁问道:“以前的票子还能照常使用吧?”
“当然可以用,”赵瀚说道,“但要逐年回收,大同银行收到老票子,就不要再放出去,全都递解到中央集中销毁。”
朱舜水说:“票子若用银钱做面值,就跟大明宝钞一般无二了。这个东西……不能滥发。”
赵瀚说道:“就跟以前印粮食票子一样,朝廷发行一石票子,就等于借入一石粮食,必须计入国家财政。今后印那些钱票子,比如明年印了100万两,也等于朝廷借了100万两,这些都是要算利息的。”
赵瀚没钱,要印钞票了!
但肯定不能乱印,底线还得守住。
这里得提一个现象,虽然中国每年都白银顺差,但白银购买力并未下降,反而还在稳步提升。
究其原因,一是商业愈发繁荣,需要的银子越来越多。二是好多国内商人,既不把钱存银行,也不拿钱去扩大投资,就那么把银子存在地窖里。某些局部地区,甚至出现白银短缺现象,印少量钞票反而可以填补市场需求。
至于证券交易所,赵瀚暂时不想碰那玩意儿,而且他对证券交易也一知半解。
明代曾经出现过证券交易,一是盐引,买空卖空,盐引发展成期货。二是苏州商人搞出来的,饼券、米券、肉券……同样等于期货,结果遇到倭寇入侵,大量投资者挤兑证券,发券的商人全部破产。
如今虽然工商业大兴,但还不至于玩股票,那会波及到太多平民,商人缺钱自有融资渠道。
别看荷兰已经出现证券交易所,但早就沦为大商人的工具。做空、洗盘、对敲、坐庄……各种手段轮番上演,目前,荷兰政府已经禁止做空。几十年后的英国,在股市崩盘之后,也禁止二级市场交易好几十年,并且只有皇家特许公司才能发股票。
以目前的发展程度,证券交易为时过早。
顺便一提,荷兰股市,今年崩盘了。
东印度公司的股价被炒得太高,荷兰先败给英国,接着又被中国赶出东南亚。连续的坏消息,导致股民失去信心,疯狂抛售东印度公司的股票,其他公司的股票也跟着暴跌。
荷兰东印度公司正在疯狂改造商船,要在亚洲重建强大舰队,试图攻占葡萄牙在印度东海岸的最后一个殖民港口。只有拿下那里,才能让股民重拾信心,否则东印度公司就玩不下去了。
众臣散去,赵瀚闲坐。
他不知道自己死后,会有哪个昏君,滥发钞票搞得乌烟瘴气。但钞票是大势所趋,而且此时少量发行,对财政和市场都有好处,这就已经足够了。
明年元旦,先发100万元纸钞,由中央银行发往地方银行,再交给各地官府和军队,作为官员、士兵的俸禄发放。只有官员和士兵认可了,民间才会对钞票有信心,明年的发钞额度暂定为300万元。
300万两白银的纸币,摊在全国各省,影响不大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