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测算得更精密,十字仪肯定不行。如果还要使用月距法,仪器的量程必须在90度以上。那就把仪器做成60度,量程120度,不如就叫‘六分仪’。”
李铨非常感兴趣,问道:“把千里镜安装在仪器上有什么用?”
孙云球说:“我的设想是,用千里镜代替肉眼观测,再做一个半透明的镜子,使之成为固定的地平镜,再做一个活动的反射镜。转动反射镜,令天体与地平线或者海平线重合。如此,反射镜的转角就可读出天体的高度角……”
此言一出,三人听得豁然开朗。
田仰惊叹道:“孙硕士为何能有如此妙思?”
孙云球说:“我经常用千里镜观星,很多时候不想计算太麻烦,就想着有什么仪器能简化一下。”
六分仪最初真不是拿来航海的,而是用于天文台观测,概念提出者是胡克和牛顿。因为这玩意儿好用,才被航海家们缩小了拿去船上。
李铨属于那种行动派,想到啥就要去做,他竟然当场分配任务:“这样,我跟昂企兄(田仰)一组,计算制作出更精细的月距表。孙硕士与元敬兄(王肃)一组,发明制作那个六分仪。月距表与六分仪搭配,远洋探险必然无往而不利!”
“好,我跟你们一起做。”孙云球笑道。
赵瀚和李自成没有去打猎,而是在马场里骑马。
此刻回来,赵瀚笑问:“你们在聊什么呢?”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冯其志率先说道:“回禀陛下,学生与翰林院同仁,正在讨论甲骨文之疑惑。深感我辈学识不足,还须更加精进才是。”
赵瀚朝他们面前的地上看去,果然见到几个甲骨文,还有金文、篆文等变化,当即点头赞许:“不错,再接再厉。”
“多谢陛下勉励!”
四个翰林院的年轻人,兴奋莫名的作揖行礼。
赵瀚又问钦天院这边:“你们呢?”
李铨回答说:“回禀陛下,学生们在讨论航海事宜。已经约定好了,学生与田仰改进月距表,孙硕士与王肃制作六分仪。只要这两样做好,便是身处汪洋大海,也能很快测量出经纬度。”
“六分仪?”赵瀚微笑点头,“很好,大善!”
李铨突然跪地:“陛下,学生有个不情之请。”
赵瀚说道:“讲吧。”
李铨说道:“臣在钦天院,从泰西学者那里,知道了麦哲伦等航海家的故事。我大同中国,至今没有航海家,更没有环球航行之举。煌煌天朝,怎能落后于泰西蛮夷?请陛下给臣五艘船,配上经验丰富的船长、牵星师、水手和士兵。臣欲以山东为起点,向东横渡大洋,先为我天朝探索美洲!”
此时的太平洋航线,亚洲起始点在巴林塘海峡,位于台湾和吕宋岛之间。即便几百年之后,都是对日本而言最重要的航道,没有之一。
鉴于17世纪的南洋发展水平,最优质的太平洋航线起始点,应该在台湾北部。
因此,西班牙当初才会去殖民基隆。只要基隆港发展起来,能就近获取中国货物,直接运往美洲殖民地,到那个时候,西班牙甚至可以舍弃马尼拉。
然而西班牙人想得太简单了,而且骚操作也太多。
第一,不准汉人帮忙开发基隆,港口和城市始终繁荣不起来,基隆所需的粮食还得从马尼拉运去。第二,由于西班牙兵力不足,被台湾土著给欺负得很惨,就连城堡都一度被攻破。
无奈之下,西班牙只能放弃基隆这块殖民地。
现在西班牙的太平洋航线,是从南菲律宾群岛起航,经过马尼拉前往巴林塘海峡。再沿着琉球群岛,从日本南部海域往东,顺着洋流一直前往美洲。在美洲又顺着洋流,直线回到巴林塘海峡,再向南经过马尼拉到南菲律宾群岛。
吕宋、台湾、琉球群岛,都已经被中国控制,巴林塘海峡几乎成为中国内海,直接掐断了太平洋航线的亚洲起始点。
如此局面,西班牙根本不敢跟中国起冲突。真打起仗来,中国海军都不需要干别的,把巴林塘海峡封锁了就行,西班牙的大帆船贸易就要宣布完蛋。
而李铨的想法,是从山东出发,以日本做跳板去美洲,开辟一条“山东—美洲”航线。
这条航线现在还没啥用,但今后中国海商如果要去美洲做生意,那就有两条路线可以选择:一是台北—美洲,二是山东—美洲。
赵瀚露出欣慰的表情,问道:“蹈海万里,九死一生,你可知其中凶险?”
李铨斩钉截铁回答:“虽九死而无悔!”
这人肯定不能做驸马,赵瀚可不想女儿稀里糊涂守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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