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恩珣说道:“凤凰城驻扎鞑子兵1200人,汤站堡撤回150人,正兵额度该有1350人。但是,散居山沟的旗丁颇多,如今全部撤进城里,旗丁也一起守城的话,城内的鞑子兵怕有四五千,甚至可能有五六千。还有,城里的鞑子,全是汉族女真。”
汉族女真,就是汉化女真。
这些女真,说汉语,用汉姓,是被凤凰城的大明军户给同化的,因此他们全部被编为汉军八旗。
文恩珣一心想要立功,继续说道:“凤凰城守将,是舒尔哈齐的幼子瑙岱。早年卷入阿敏的案子,被废为庶人。两年前,多尔衮为了拉拢济尔哈朗,便重新给了瑙岱爵位,又让瑙岱来驻守凤凰城。”
瑙岱是努尔哈赤的亲侄子,给努尔哈赤做了好几年亲卫,也勉强算得上久经沙场了。
这些情报,卢象升大部分都知道。
卢象升问道:“城内撤进去许多朝鲜农奴,鞑子肯定逼着朝鲜人帮忙守城。你能否去喊话劝降?”
“这……”文恩珣怕死,但又不敢违逆,硬着头皮说,“小民愿为将军效劳!”
没有立即劝降,而是先摆开火炮,隔河与凤凰城守军对轰。
凤凰城有六门炮,又居高临下,大同军炮兵不敢小觑。先让民夫顶着炮火,用土石垒筑炮台,形成一道岸边土墙,炮管可以从炮口伸出,炮身却被土墙给挡住。
在守军炮火的倾泻之下,足足死了七十多个民夫,这段土墙终于垒好。
虽然并不坚固,但松软的土墙,可以有效吸收敌军炮弹的动能。
“轰轰轰!”
双方对轰五天时间,文恩珣被派去喊话劝降。
这货坐着小船,身边炮弹溅起水花,没前进几米就吓得瑟瑟发抖。
划船的大同士卒笑道:“文先生,莫要害怕。咱们船小,又离城墙那么远,鞑子炮弹不容易打中的。”
“是……是……”文恩珣趴在船上直哆嗦。
眼见小船快到北岸,大同军的炮兵停止发射。
“文先生,鞑子的炮声也息了,你赶快抓紧机会喊话吧。”
“轰!”
刚说完,又是一发炮弹打来,水花甚至溅到文恩珣身上,船身差点都被波纹给浪翻了。
小船继续往前行驶,已经进入城防炮的射击死角。
文恩珣被催着站起来,拿起铁皮喇叭,用朝鲜话喊道:“城里的朝鲜百姓听着,我叫文恩珣,也是朝鲜人。不要再帮鞑子守城了,天朝大军已至,凤凰城早晚被攻破。你们快拿起兵器造反,趁机立下大功,今后……啊!”
因为射击角度问题,火炮不能打他们,但弓箭可以,一阵箭雨射过来。
文恩珣慌张后退,一跤摔在船上,最近的一支箭,离他只有半米的样子。
冒死喊完两遍,文恩珣终于返回,直接就给吓瘫了,最后竟是被人拖下船的。
城墙上,瑙岱皱眉说道:“城里的朝鲜人,每天只给一顿饭,每顿饭只能喝一碗粥。饿不死,还能干活就行。双手双脚,全部绑绳子,让他们每次只能走半步。“
左思右想,瑙岱又说:“召集勇士,今晚出城夜袭!”
有能力的守城将领,一般都会寻机出城袭扰,否则一直被围很伤士气的。
瑙岱跟在努尔哈赤身边,跟大明打仗好几年,绝非不懂军事的酒囊饭袋。当然,他被废为庶人十多年,这么久没有打过硬仗,手艺回潮也是有可能的。
废为庶人,不是真正的庶人。
在被撸掉一切爵位之后,瑙岱还在帮着做事。比如宁远城,由于外城被打烂了,修复宁远外城就是瑙岱主持。
他对宁远城的构造极有研究,对如何守城自然也很擅长。
来到凤凰城之后,瑙岱还在凤凰城增筑“大锐角”,也就是西方棱堡的类似样式。因此,眼前的凤凰城特别麻烦,面对近距离攻城,火铳和弓箭都没有射击死角。
卢象升的选择是分兵。
一部驻扎在西南方,也就是几百年后的“凤城市体育馆”那片。北边、东边都是河流,东南边还有山,保护好从西南方过来的通道,这里也是大同军的粮道。
一部往东渡河,绕去北边在渡河回来,在大山与河流之间扎营,这里有600米宽的通道,可以一路挖壕沟掘进。
幸好凤凰城的面积小,东西南北的边长都只350米,根本无法完美利用这种地形。
若是凤凰城的面积再大几倍,那卢象升就完全抓瞎了。三面环水,一面靠山,还增筑棱堡的大锐角,除了用火炮轰塌之外别无办法。
卢象升观测地形之后,抓住漏洞分兵挖壕沟,瑙岱也派人从山里绕来夜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