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一家人了,有些话还是要讲清楚的。”
“兄弟你讲吧。”禄阿欢点头。
张士和说:“大同军占了贵州,各地土司都要改土归流。则溪制全部改为州县制,朝廷会派文官过来治理。像乌蒙部的土目可以保留,但土目改名为镇长,今后兄长便是大同朝廷的镇长。”
“土目,镇长,都可以。”禄阿欢很高兴,能保住自己的地位。
改土归流,改到州县一级,在水西已经算极致。
镇级单位,还是得让彝人自治。
这是几年来的宣教经验总结,许多土著部落,还停留在奴隶制社会,有些甚至是原始社会,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
张士和又说:“但兄长要知道,皇帝陛下不准蓄奴。汉人家中的奴仆,都改成了雇工,水西这边也不准再有农奴。”
禄阿欢沉默以对,他不乐意释放农奴。
农奴就像牲口,都是家中的财产,凭啥皇帝说不准有?
张士和问道:“只说兄长家里,有多少个农奴?”
禄阿欢回答:“我家有12个。”
12个农奴,是禄阿欢和几个儿子共同所有,今后分家会分出去一些。农奴除了种地打拆挑水,还要帮着放牧。其中,种地很费人手,他们的农具不先进,又全都属于山地,广种薄收靠天吃饭。
张士和开始算账:“12个农奴,每天该吃多少?他们又能帮着干多少活?今后大同皇帝治下,不用你们服徭役,也不征你们的重税。你做了镇长,每个月还有俸禄,粮食只会比以前更多,钱财也会比以前更多。你们养的乌蒙马,可以卖给官府,也可以卖给商人。马多值钱啊,几个农奴算什么?州县文官,还会派来宣教员,帮你们组建农会,大家一起挖引水渠,挖不了引水渠就挖井。到时候也不用走很远挑水喝,这是不是比农奴更划算?”
“这地算是官府的,还是我们自己的?”禄阿欢问道。
张士和笑道:“地会分出去,每个人都有。陛下规定,水田每人分四亩。你们都是山地,每人可以分很多地。你们还可以种烟叶,比粮食值钱,卖了钱再买盐巴,日子不是比现在更好?”
“盐巴贵得很,不好买。投了皇帝,盐巴能不能便宜点?”禄阿欢问道。
张士和哈哈大笑:“富顺就有大盐场,水西归顺朝廷,富顺的盐就能运过来,山里的货就能运出去。没了土司,盐价肯定比以前更便宜。”
水西土司之所以经常作乱,就是因为垄断了川盐和水西马的销售路线。川盐要运进来,水西马要卖出去,都是水西安氏土司说了算,有了盐和马的巨额利润,自然会变得兵强马壮。
只是苦了水西的底层彝民,他们处处受到土司盘剥,很多人连食盐都吃不起。
就连禄阿欢这种土目,也舍不得吃太多盐,每顿撒上少许是个意思。
张士和开始跟禄阿欢,讲没了土司的好处,讲他们卖马可以提价,讲他们买盐可以降价。一番讲述之后,禄阿欢觉得真好,若能低价买盐,释放农奴又算什么?
反正乌蒙部的农奴数量不多,真正有着大量农奴的,至少是各路则溪的穆魁。
甚至连乌蒙部的土地,都名义上归土司所有。
黄幺对水西的招降策略,就是绕开宣慰使、穆魁两级土司,直接跟更低级的土目对话。今后改土归流,也只是取消宣慰使和穆魁,把土目改名叫做镇长便是。
不让中间商赚差价,而且还是两级中间商!
西南各省的少数民族,具体情况五花八门。面对不同的民族,就要选用不同的策略。反正现在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不像刚开始那两年,完全照本宣科的复制江西政策,结果实行起来,总会遇到乱七八糟的问题。
又是好几天的交流,禄阿欢答应释放农奴,也答应分田政策。前提是,他做镇长,他可以自由卖马,他可以低价买食盐。
张士和承诺,会给禄阿欢申请盐店经营权,这个镇只有他可以购进食盐再销售。但是,食盐零售价格,必须在官府制定的区间,超过官方指定价卖盐给百姓,就会被收回盐店的专营权。
自己也能卖盐了?
放在以前,那至少是穆魁才有的权力!
禄阿欢大喜过望,他让儿子和女儿,带着数十青壮,跟着大同军一起打仗。又同意亲自出马,帮着说服周边的土目。
等到了水西城,许多土目的子女,一起到城外喊话,让守城的族人归顺大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