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苏乞年念动间,就察觉到了百丈外一名老人,花白头发,粗布白袍,目光时而瞥向这里,时而吹胡子瞪眼,显然是被他身边这一位的装束气得不轻。
虽然他而今名动天下,尤其是渭水畔邀战天下龙虎,破入一流混元境,炼就混元祖胎之后,更是在整个大汉境内打下了偌大的声名,只要是年轻一辈,恐怕没有几个人不知晓他的生平和经历。
但作为长辈,很显然并不希望门下弟子或者后辈盲从,同样的路,未必能够走出第二人,不同的经历,也未必不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无敌路。
很可惜,年轻一辈能够懂得这个道理的并不多,真正懂的,大多都成了龙虎榜上的年轻人杰,乃至年轻禁忌。
“兄台果然是同道中人,今日前来,恐怕也是想要碰碰运气,其实我等年轻一辈,有什么好畏惧的,得之吾幸,失之我命,这世间的事哪里有什么绝对,或许今日便是你我的转运之日,剑灵入手,成就一口通灵神剑。”
白发青年笑道:“只要得到剑灵认可,除非是剑灵之主自愿献出,否则哪怕是夺取了剑灵,剑灵也会破空而去,元神人物也拦不住,那可是一口通灵神剑,成为初代神剑之主,这是足以名留武林史的大事。”
苏乞年捕捉到青年眼中压抑的振奋之色,颇有些无言,恐怕最后的名留武林史,才是其真正想要的。
“嗯?那小子又出来了!真是不死心。”
倏尔,白发青年挑眉,苏乞年目光一动,看向剑门所在,只见一个看上去约莫十八、九岁的青年,黑发凌乱,此刻一身灰色布袍褴褛,上面满是剑痕,浑身鲜血淋漓,破碎的衣袍粘连在身上,显得异常的狼狈。
青年自剑门内踉跄而出,没过十丈就一下跌坐在地,大口喘息,嘴角溢血,显然是被锋芒刺伤了内腑。
但他很快自怀中掏出一只杂质颇多的青玉瓶,从中倒出有些刺鼻的金疮药,涂抹在身上,鲜血勉强止住,但稍有动静,还是流淌不止。
挣扎着起身,青年就要再次进入剑门之中。
“何必呢?不要命了!”
“剑阁越深入剑意锋芒越是凌厉,不量力而行只会白送性命。”
“剑灵虽好,也要有命消受,此子真是执着,可惜,若非是根骨太差,体质太驳杂,倒不失为一个好苗子,尤其是剑道修行,这样的性子难能可贵。”
剑门四周,一些武林人士,尤其是老辈人物感叹,有时候,性子与武道是否契合,比之天赋体质更加重要,可惜的是,这青年的资质差得可以,恐怕就连筑基开天,也几乎没有希望,实在是天命难违。
不错,这个看上去执念不小的青年,连三流筑基的修为都没有,甚至体内气血寻常,连半匹烈马之力都欠奉。
好大的胆子!
如苏乞年,心中也颇有几分赞叹,通常而言,想入剑阁,至少要有筑基开天的修为,才能够勉强全身而退,若未筑基,恐怕连最外层的锋芒剑意都承受不住,有身死道消之险,但似乎这个青年已经进出多次,生死间走过数遭,还能面不改色,胆魄不是一般的大。
苏乞年也看出来,青年体质颇差,根骨粗陋,若是寻常手段,莫说筑基开天,便是将大汉普及天下的《奔马劲》练至七层圆满,一匹烈马之力,都没有多大的可能。
“小兄弟,你又是何苦。”
这时,一位路过的锦袍中年止步,一只手落于其肩膀之上,锵的一声,自青年身上,诸多伤痕中,一缕缕锋芒迸射,撕裂空气,将周身丈许之地的土泥刺出一个个寸许深的剑孔。
“好一手木元剑势!”
“木元剑主仁心,更是一位医道大家。”
四方有赞叹声响起,出手的锦袍中年,乃是混元榜上的高人,高居第九位,江湖人称木元剑主,乃是一位真正领悟了剑道本源的混元境高手。
木元剑主出自蜀道木元阁,乃是一座顶尖宗派,本身也是一位丹道高手,在以医术丹道著称的木元阁,也少有人及。
苏乞年也微微颔首,以剑势将一名尚未筑基的普通练武之人体内的剑道锋芒逼迫出来,又不伤其孱弱的肉身,无论是对于剑道的领悟,还是对于精神力的掌控,都首屈一指,至少在一流混元境中,苏乞年尚是第一次见到。
“这是蜀山一峰长老的次子……”
有声音响起,但很快变小,显然涉及到一些人和事,不适宜广为宣扬,尤其是在这剑门关前。
但又怎么逃得过苏乞年的耳目,他再看向那个隐隐捏紧拳头的青年,眼中就闪过一抹异色,居然是那位一峰长老的次子,只可惜,蜀山门规,即便是长老子嗣,若是天赋体质不行,也不能纳入蜀山门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