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子更瞧着笑眯眯的段怡,心头一动便想明白这其中的妙处。
富贵人家有私塾,这朝廷开设的蒙学显然是为了交不起束脩的寒门学子准备的,且段怡的目光不光在襄阳城,是想要在整个楚国办学。
这只出不进的买卖,自是不能全靠国库!那么银钱从哪里来?欧阳济愁啊!
欧阳济乃是清流,那李大人则是世家。一个长阳书院已经叫世家着急了,若是再来第二個,第三个……那李大人显然被欧阳济忽悠瘸了,压根儿不知晓这是蒙学。
急吼吼的做了愣头青,先分了欧阳济的权再说。
哪像欧阳济同段怡瞧他,那就是一只长满了毛的羊,撸起袖子就等着薅啊!
清流没有钱,老贾不愿意给钱,那谁有钱?世家有钱,富商有钱。
可人家有钱能白白掏出来给你?这得罪人的事情,非“内贼”老李莫属啊!
欧阳济甩出了烫手的山芋,且等着蒙学开起来,日后筛选出来的读书人会去哪里?嘿嘿,长阳书院天子门生,且等你。
李大人骂骂咧咧的退了下去,欧阳济神神在在的半闭上了眼睛。
“诸君可还有事要奏?”段怡看了看天色,又问道。
大殿之中,又陆陆续续的跳出了一些人来,好一番唇枪舌剑。
段怡半分不急,该怼怼该骂骂,说尽了那秋收,棉种,冬日劳役之事。
整个大殿之中,最忙的要数知路了,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送出了三回压惊水,四次救心丸……还给那陆御史送了一顶新做的棉帽子,省得撞柱子的时候将自己真送过去了!
待朝会一结束,大殿之中的人皆像是火烧了屁股似的,三步并作两步恨不得小跑着冲了出去。
这屋子里很快便只剩下寥寥几人。
段怡从座上起身,惊讶地朝着崔子更同祈郎中的方向行了过来,“先生怎么把崔子更领到这里来了,不是说去歇息么?”
祈郎中瞧着段怡亮晶晶的眼睛,想着他使人“考验”崔子更的事,不由得心中发虚起来。
他张了张嘴,刚想要解释,就听到崔子更神色淡淡的说道,“困过了反倒是睡不着,同苏筠还有韦猛许久未见,先前在道上说了会儿话。”
“师叔说你在这里议事,我没有见过你这般模样,便请师叔带我过来了。”
段怡狐疑的看了二人一眼,“走走走!咱们回去抱灵机去!楚国朝廷精简,一个人当做两个人用,他们都忙得脚不沾地,寻常不会再来寻我了。”
崔子更点了点头,“那蒙学之事,阿怡有什么想法?”
祈郎中张了张嘴,刚想好说辞,便瞧见段怡同崔子更已经走远了去,认真的议起事来。
祈郎中瞧着无语,他担心段怡因情丧志,显然白天做梦胡思乱想。
就眼前这二人,怕是在床榻之上说的梦话都是国事。
他想着,轻轻地笑了笑,摇晃着脑袋停下了脚步,目送着二人远去。
……
当初田楚英修建山南节度使府时格外的用心,亭台楼阁无一处不精美,带着一股子南地独有的美。秋日菊花开得正盛,一路上皆是淡淡的香味儿。
段怡的寝殿里生了一株桂树,树冠圆滚滚的,金黄的小花碎落一地。
不远处地竹子林里,食铁兽灵机一个滑铲,朝着段怡噔噔噔的便跑了过来。
段怡伸出手去,灵机拱了拱头,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脑袋毛贴上了段怡的手心。
段怡心中一软,哪里还有心思谈国事?
她赶忙蹲了下来,一把抱住了灵机,一顿揉搓起来,“怎么瞧着又胖了些?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你吃了睡,睡了又吃?”
“楚家村的食铁兽那都能驮着人走,你倒是好,只恨不得叫我驮你。”
段怡想着,一把将灵机抱了起来。
一旁的崔子更见状,好笑的冲着灵机伸出了手,“不知道的,还当灵机生出了两条人腿来。他笨重得很,叫我来抱他!”
灵机听着崔子更的声音,先是一脸的疑惑,随即仿佛想起了年幼之时,崔子更日日抱着他睡的样子,瞬间欢喜了起来,他挣扎着朝着崔子更的方向扑去。
段怡拍了拍灵机的脑袋,将它放了下来,“崔子更身上有伤,你一压上去,我怕他人就没了!我唢呐不甚精通,怕只把他送走了一半,那就是讲鬼故事了。”
灵机像是听懂了人言似的,安静了下来,它在崔子更的脚边蹭了蹭,又乖巧的回到了段怡身边。
崔子更伸出手来,摸了摸灵机的毛,“我去给你做午食,红烧肉可好?”
段怡头都没有抬,轻轻地嗯了一声,眼睛只盯着灵机瞧。
“甚好!灵机你可是比战马还厉害的战马,岂能日日这般躺着。平日里我征战在外,管不了你,今日回来,怎么着也得让你练出轻功来!”
食铁兽耳朵一动,眼珠子一转,撒丫子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