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你不看我,我不看你。
即是素不相识,刚刚的话就当是没说。
段怡大眼睛眨巴了几下,有些为难的说道,“我自幼习武,行军打仗倒是不在话下,可这治水,却只是略懂而已。不知道哪几位会治水?”
众人眼睛一亮,均如小鸡啄米似的点起头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段怡环顾了一下四周,并不意外,她挑了挑眉,喊道:“那便同去!”
一行人赶到荆州之时,雨又下了起来。
江堤之上,放眼看去,靠着外河的那一道,码起了一道“新墙”,那浑黄的江面上飘浮着一些干树枝。江水已经上了堤坝,整个江面仿佛拓宽了许多,看上去令人望而生畏。
好似一个不留神,便会滑进去,叫江水冲走。
“这水竟是比堤坝还高,这些破袋子若是被冲开了,江水岂不是会要灌进来,那洪水滔天,百姓们岂不是尸骨无存!荆州刺史同当地县官,当是死罪!”
“就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情形决堤是迟早的事情!”
“老夫倒是有一计,天算不如人算,咱们可以寻一個人少之处,将这江堤决口。就像是桶子里的水多了,倒掉一些,岂不是就行了。”
“蒋公高见,蒋公高见啊!”
段怡听着身后叽叽喳喳的声音,轻轻蹙了蹙眉头。
相迎而来长孙老将军,朝着段怡身后这群穿着锦衣华服,指点江山的“前朝文官”们,眼睛里都能冒出火来,“主公,哪里来的一群鸭子,嘎嘎嘎的聒噪得很!”
“难怪昨夜老夫做梦,梦见主公拿着长枪坐在我对面,指着一桌子的鸭子对我说,你通通给我吃光了,一根鸭毛都不许剩,不然就拖出去一枪爆头!”
“我这做梦,当真是有几分玄乎!”
长孙老将军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他很信自己的梦。
因为自从锦城一战过后,他在梦里便被段怡打爆了一次又一次,这是老天爷给的警示!
长孙老将军想着,又骂道,“你我素不相识,上来就要我死是何故?睁大你的眼睛瞅瞅,老夫便是这荆州刺史!啊呸……站在我们的堤坝说,你说什么鬼的决堤!”
“莫要忘记日日用艾草洗嘴,到处喷出晦气!”
段怡听着,哈哈笑了出声。
“数日不见,老将军越发的厉害了!”段怡朝着长孙老将军竖起了大拇指。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显然几日未眠,这江堤之上的沙包,都是新码上的,想来长孙老将军领着荆州军将士们日夜奋战,方才有了这般结果。
“他们都说自己会治水!我什么也不懂,听着他们竟是比大禹还要厉害三分。是谁说的来着?”
段怡说着,在人群中看了起来,先前还高谈阔论的人,一个个的像是鹌鹑似的,缩住了头。
“大罗金仙都没有他们厉害,那一张嘴能吸干长江水。我想着有这等神通之人,岂能放过?那怎么着也得叫他吸上一大口,然后给百姓们浇地啊!”
“还有的人说他能做个罩子,洪水来了,将百姓一罩,那是万事无忧,油泼不进。这庙里菩萨上没有刻他的名字,咱路过都不拜啊!”
“有这等本事,我段怡日后还瞅什么打仗?叫他做个罩子,将那北蛮吐蕃人都罩起来,简直就是将他们下大狱了!”
堤坝上的荆州军将士,还有来帮忙的壮丁们,听着段怡的话,都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这还是水患之后,堤坝上同一回这般轻松,长孙老将军看着段怡,紧绷的神经松了几分,也跟着笑了起来。
“主公这哪里是得了能治水的,分明就是一群说书的!亏得小王爷没有跟来,不然的话,这是遇到抢饭碗的了。”
那群文臣面面相觑,涨红了脸,皆是不敢言语了。
他们扣着脚站在堤坝上,只恨不得掏出一个大洞来,将自己的的脑袋埋进去。
段怡走到了蒋老跟前,静静地看着众人,“诸君能在前朝为官,那自是都有几分本事。不过大周已亡,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故事,你们是读书人,心中比我清楚。”
“南郭先生请为齐宣王吹竽,藏于三百乐工之中充数。人家是一个南郭先生滥竽充数,你们这是三百个南郭先生都充数,那谁来吹竽?”
“敢问蒋老,这堤坝之上的沙土,何意要用粗布包裹,而不直接堆成城墙?这堤坝夜间,作甚徐要人来巡逻,他们看的是什么?那旁边堆着的大石头,搁在竹笼之中,为何?”
段怡说着,抬手一指,指向了附近路上听着的一辆辆巨大的马车,“又敢问蒋老,那些马车停在那里,且以铁索相连,又是为何?”
蒋老面红耳赤,他袖子一拂,说道,“术业有专攻,老夫从前,也并非治水之人。”
段怡看向了众人,摇了摇头,“没错,术业有专攻,我来之前,问过诸君,可会治水?诸君皆是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