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怡沉默地拍了拍苏筠的肩膀。
别装了真的!孩子你的心事都写在了脸上!但凡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好吗?
苏筠被拍了肩,立马精神抖擞起来,他一把揪起地上那多槐的尸体,兴奋地嚷嚷出声,“狗贼们,你们的主帅已死,还不给小爷纳命来!”
吐蕃大军像是没有听着似的,无动于衷。
段怡瞧着一脸疑惑的苏筠,有些哭笑不得。
“你是人,他们是畜生,你对畜生说什么人话,他们能听懂么?”
苏筠听着段怡说的番话,小脸一红,清了清嗓子,又重新用番话说了一遍,“多槐已死,狗贼速速拿命来!”
这一下子人潮突然涌动起来。
段怡眸光一动,振臂一呼,“收紧布袋口!”
段家军一听布袋口三个字,解释心头一震,能够腾出手来的人,皆是拍马挪动起来。
程穹练兵阵法无数,足以应对各种情形,这其中之一的黑话,便是收紧布袋口,亦是往后包抄敌人,莫要叫他们逃走之意。
段怡一马当先,苏筠更是毫不犹豫的跟在了她的身后,二人披荆斩棘硬生生的砍杀出了一条血路,他们冲得飞快,吐蕃大军不可能没有瞧见这种异动,瞬间炸了锅,一窝蜂的想要往后撤走。
可他们来得容易,想走却是没门。
那边的徐易同韦猛都是大猛将,尤其是徐易手底下的兵,多半都同他一样,带着一身的莽撞杀气,他们齐刷刷的用的大砍刀,手起刀落一通猛砍。
谁见了不骂上一句疯批!
吐蕃大军失了主帅,却并未成为一盘散沙,有那不知名的偏将组织着小兵撤退,可任由他们喊哑了嗓子,亦是没有办法将人凝聚起来。
招架住已经是勉强,又有谁敢后退将背留给段家军,怕不是还没有逃出三米远,便被人爆了头。
就在这一瞬间,先前还无序肉搏的战场,一瞬间像是过年时某盛大的晚会一般,开始拉起了阵型。转着圈儿后撤的,横冲直撞出去堵截的,时不时的还腾起血沫……
说话间段怡同苏筠已经领着一路大军冲到了吐蕃军外围,这下子,所有的段家军全都有意识的动了起来。
身在其中的吐蕃大军这才惊讶的发现,段家军像是一个布袋子,将他们当做一把把的大豆子,统统装了进去。紧接着,那袋子越缩越小越缩越小。
这场大战结束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
除了小股残余冲出了包围圈之外,其他的敌军全部都被歼灭。
段怡坐在马背上,看了看已经偏西的太阳,她的周身都是血淋淋的,闻起来令人作呕。
溅到脸上的血已经干涸,将她的头发粘在了脸上。不用照镜子她都知晓自己如今丑得像是棺材铺子里纸糊的假人。
可是她丝毫不在意,这不过是开始而已。
敌人胆敢来犯她定是要杀得他们哭爹喊娘,后悔来这世上一遭。
段怡看着眼前的尸山血海,周围终于响起了剑南军同段家军的欢呼声。
苏筠像是一只猴一样骑上了韦猛的肩膀,他手舞足蹈的说了起来,一连经过几场大战已经精疲力尽的剑南军将士们,坐在地上仰着头听得吹嘘,脸上带着笑。
韦猛像是一座小山似的,死死地拽着苏筠的腿,生怕他一个坐不稳便会掉落了下来。
徐易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巨大的黑馒头,啃得一嘴渣子,时不时的捧场哈哈哈,阳光照在他们的甲衣上,像是给他们渡上了金光。
段怡轻轻地笑了笑,悄悄地穿过了人群,朝着那黄土路上走去。
药铺门前的柱子上,黄先生一身唾沫,看上去委实面目可憎,见到段怡前来,他有些惊恐的张了张嘴,“我我我……”
段怡却是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径直的撩起了珠帘,走进了那药铺的内室里。
一进门去,一股子浓重的药味夹杂着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屋子里已经被收拾干净了,祈郎中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了血衣衫,又看了看段怡,“我当我已经是最丑的那个,搁路上走着旁人都以为是诈尸了。”
“没想到还有你啊,你这是哪里是诈尸,你这是千年怨鬼出世啊!”
段怡见他还有心情怼人,一颗心瞬间安定了下来,顾从戎躺在床榻上闭着眼,虽然有些面色苍白,但还算呼吸平稳。
祈郎中一瞧,哼了一声,“死不死的,如今为时尚早,得看夜里会不会发热。”
“谁叫你没本事呢?若是你拜得阎王老子做师父,如今可不就不用担心了。”
段怡好笑的看向了祈郎中,“啷个说我没本事?明明就是你倒贴瓜都要做我师父的,你咋不努力一把,做个阎王爷呢?”
“唉,我师父就是本事大,阎王爷都怕他下去了抢了他的官做,要不有谁上吊房梁还会塌啊!”
祈郎中先是气了个倒仰,听到后头这一句,像是看鬼似